天色阴沉，风雨飘淋。

万国镇中一间间空屋门窗洞开，大风扯过，门板回荡，群屋空洞地嚎叫着。

店铺前的招牌与圣人画像萎靡在雨中，不复几日前厕联网尚在时的风光。

理查德带着海伦，走到镇中心广场上的巨大垃圾堆前。

海伦操控着飞行术飘行着，躲开泥泞的地面。理查德只能穿着靴子，和普通人一样蹚水。

在厕联网消失后，滞留在万国镇的厕递和其他无主杂物堆积成了这座垃圾小山。垃圾山高七八米，雨水潦流而下，汇成护山的一圈臭水。

一群拾荒者涉过臭水，在漫山遗留的厕递包裹翻找着。他们手起刀落，划开包裹，拆出内容物，甩手抛下空包裹。

空包裹们一件件飞下，仿佛小小的垃圾火山爆发。

不远处的雨中，一位牧师正朝路过的人大声宣讲着什么：“龙神马上就要来了！朋友，你知道原初巨龙是怎么创造世界的吗？”

“怪人。”海伦嘟囔了一句。

“龙教会的人。”理查德望着垃圾山，“龙来了，他们自然是要多加活动一番的。”

“信他们为什么不去信别的神灵教派？难道神灵不比龙强？”

“但神灵也比龙遥远。”理查德说，“好了，干活吧，按照昨晚说的，我们今天换种方法搜查。”

他们已在垃圾山上搜查了两天，尝试寻找龙族通过厕联网丢失的那件宝物“缔结之钥”。

理查德策划了好几种搜查方案。

先是使用法术扫描，寻找垃圾山中含有法力的物体。

他们找到了一些法术材料和有趣的小玩意：一本会自己书写的左之塔数学练习册（虽然写的答案都是错的），写着“全智能智能海盗藏宝探测”的老地图，以及可以自动播放交响乐的青蛙软糖。

就是没找到任何像缔结之钥的东西。

海伦吃了青蛙软糖。随后一整天，她嘴里持续往外冒着音调高低变化的“呱呱”声，仿佛一群蛙蛙在她的舌苔上演奏着那些可以追溯到第一帝国的优雅交响曲。

她不得不给自己的嘴巴加上静默术，才能入睡。

第二天，理查德建议寻找所有钥匙型的东西。

海伦绞尽脑汁设计了搜索法术，在垃圾堆中翻查了一番。

确实找出了数十把钥匙，但没有一把看起来像是龙族的宝物。

只有民政部的办事员开心地向他们道了谢——城里那些丢钥匙的人们这回可以安心了。

今天是第三天。

海伦飘着身形，转身瞪着理查德。“老师，这两天都是我在搜查，你每次都是张张嘴，不干事。”

“我又放不出法术。”理查德毫不为耻。

“那你倒是想些好办法寻找那个缔结之钥啊。”海伦说，“你不是自诩智慧吗？”

“主要是我们根本不知道北方龙族说的缔结之钥是什么。”理查德说，“我这还有三个搜查方案，我们继续试试。”

“为什么不问问那些龙族缔结之钥长什么样子？”

理查德摇摇头。“问过了。”

“啊？”

“我已经拜托埃弗里特使用展灵通信询问，但龙族的回信绝口不提缔结之钥的任何细节。”理查德说。

“为什么？”

“展灵通信对所有人开放，大概，那些老龙不希望其他人从通信中知晓任何关于这个缔结之钥的秘密。”理查德说。

理查德也在思考着一些更差的可能，比如，缔结之钥根本不在这堆垃圾里。

毕竟厕联网连接着全世界，虽然所有厕所门直连了万国镇的巨门，但不能保证一把小钥匙从龙族领地的厕所进入万国镇后，没有再次进入巨门，传送到全世界的任意一个可能的厕所门前。

理查德摇摇头。“海伦，借助语言之神的力量，搜索一下这里面那些可能和龙族语言相关的东西。”

他们又换了几种搜索方法，但都找不到任何看起来像是缔结之钥的事物。

海伦气馁地垂着头。

理查德刚想安慰她两句，海伦忽然又一激灵，说：“老师，你说，钥匙会不会丢在希罗公爵的那扇厕所门前？”

“为什么？”

“缔结之钥似乎对北方龙族很重要。那么，如果我是保管它的人，啊不，龙，在上厕所的时候……呃，我们先不管为什么龙族要上人类的厕所——丢了这钥匙——”海伦分析着。

“然后呢？”

“我肯定会先自己去找钥匙，找到了无事发生；实在找不到，才去和那些老龙鞠躬说，‘哦实在对不起全都是我的错我深表道歉但是钥匙就是丢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理查德想了想。“你说的有点道理，可是这又怎么样呢？”

“也就是说，钥匙可能丢的比厕所互联网要早，我们可以去希罗公爵的厕所门前看看。毕竟最开始的时候，是那扇厕所门随机连接其他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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