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莲这一笑方有了碧玉年华女子的明媚,独孤慕语心底的对舞莲的偏见顿时消磨了几分。舞莲从怀中取出一个四方的小盒子放到桌上:“这是百转丸,可解百毒,亦可起死回生。我与师父耗尽毕生所学不过炼得两枚,只余这一枚,你好生收着。”
既然如此珍贵,因何要给她,她看着桌上的锦盒不解地问道:“姑娘何故赠药?”
“这是我欠你独孤慕语的一条命。”舞莲别开脸低声答道。独孤慕语仍是一头雾水的,一条命?从何说起?舞莲看着她嘴角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看来他还没告诉你,不过,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她这是何意?为何舞莲今日说话总是云遮雾掩的?虽说她平日也总是一会一个样,时而心思深沉,时而顽皮捣蛋。只见舞莲转身踏出了门槛,她走出外室轻声唤着了舞莲:“姑娘可有去处?”
“老太婆四海为家,有缘再会!”舞莲的话语随着她的身影消散不见。她打开桌上的锦盒,盒内躺着一枚乌黑的药丸,她却没有丝毫的怀疑,将那枚锦盒锁入了柜中。
一场大雨后天气愈发地沉闷,外头低沉的乌云挂在天际,压得人心头喘不过气来。夜里屋外的蝈蝈发出低低的叫声,说着她听不懂的话。她懒懒便躺到了美人塌上,就着微黄的烛火拾起榻上的书简懒懒地看着。微风拂起红纱幔,吹得她眼皮愈发地沉了。
此时屋里传来一阵清苦的药味,袭来的睡意顿时没了七分。她这一个月来汤药吃得比饭还多,早已习以为常。她头也不抬地埋首在手中的书简上启唇道:“放着吧,我一会就喝。”
随着一阵沉闷的脚步声,她瞥见一抹墨色的衣摆,眼角眉梢顿时染上一丝柔情。她抬起眼看着面前的人欣喜地问道:“文琰,你现下可是得空了?”
此时天际划过一声轰鸣的雷声,一闪而过的亮光把屋子照得光亮。她身子往后缩了一下,心怦怦地跳了起来。
魏文琰身形顿了一下,闷声不语地看着她。手中端着一碗黑糊糊的药,脸上依旧是她永远都看不透的神色。她神色顿时黯淡了几分,伸手接过他手上的药碗。他却紧紧地攥着不肯松手,“你不问这是什么药吗?”声音较之以往每个时候都要低沉。
她清澈的双眼定定地看着他,启唇淡淡地问道:“什么药?”
“落胎药!”铿锵有力的三字清晰地落下,带着骇人的寒意,将她体内最后一丝温暖尽数抽空。
她的手无意地抚上平坦的小腹,这里,孕育着他们二人的血脉。她都未感知到他的存在,如今就要失去了!她勾起一抹苦笑,定定地看着他,半响后艰难地吐出急不可闻的两字:“什么?”
他最怕看到她如此绝望的神情,他狠不下心。他脑中清晰响起于期的话,箭已在弦,不能再拖了!他移开眼,脸上带着不可撼动的坚定,声音低哑地说:“这孩子,不能留!”
屋外烈阳高照,独孤慕语却宛若置身冰窖一般,周身侵染上了冰冷的寒意。此起彼伏的蝉鸣似乎都在讽刺她,屋外闪烁的阳光迷花了她的眼。她垂下眸,发白的指节紧紧地攥着衣摆,声音染上低迷的冷意:“为什么?”
他冷硬的手挽起她,目光深沉地答道:“留着他你会死!”
死亡?他绝口不提她先前所患何疾,原以为此次他连解释都会吝惜。她嘴角噙着冷意,低声问道:“文琰,我们认识多久了?
“十年有余!”
十年了,不过弹指一挥间。她的视线划过他手腕上红艳的同心结,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我们成婚多久了?”
“一月零七日!”
才一月有余,她却度日如年。她日日形单影只,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总是若即若离地,她都怀疑眼前狠心的人,真的是那个温柔体贴的魏文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