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刚回到房里坐下,便见李嫂面露难色地进来,支支吾吾地也不说个所以然。她只好问道:“怎么了?”
李嫂这才答道:“那姑娘是那间房太小,住不得人,她瞧着您这间卧房宽敞,便说要您这间。”
她当是什么呢,不过是一间房,让她便让她。独孤慕语便站起身道:“既然她们不嫌弃,那我让她住,李嫂你仔细收拾着。”
她刚走到门外便看到那妧儿正看着她,她便走上前道:“等李嫂收拾干净便可,不周到之处还请见谅。”
那妧儿只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独孤慕语头疼地紧,便自顾自地去另一间房歇下了。
好在她不挑地方,不多会便沉沉睡去了。只是这一夜注定是不安宁的,这一夜不知吵吵嚷嚷了几回。她睡得迷糊只听了个大概,似乎是屋里进了蛾子和蝈蝈之类的昆虫。
去外头混迹了几天的舞莲天刚刚透亮便回来了,外头竟有一辆车马,还有些许的侍卫。舞莲也只当是禤逸这小东西的车驾,回屋放下行囊休整了片刻后便悄悄地去推开了独孤慕语的房门。
舞莲只推了一条细缝瞧着里头,怎么床头似乎坐着个女子,看那身形并不是李嫂。舞莲便蹑手蹑脚地推开门,隔着一层纱幔她看不清榻上的人,却清楚地看到了趴在床沿的女子,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不知是什么心理驱使着舞莲上前掀开了纱幔,看到了榻上那张陌生的面孔时她惊呼出声:“你是谁!慕语去了哪?”
这时主仆二人纷纷被惊醒,妧儿急忙上前拦住舞莲。反问道:“大胆!你又是谁!胆敢惊扰公主!”
看到舞莲这张嫩得能掐出水来的脸,和昭脸色愈发难看。难道这才是禤逸金屋藏娇的主!
这一来二去的,屋外渐渐地热闹了起来,外头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舞莲打量了和昭一番后低喃着:“公主?”
那婢子张牙舞爪的模样好不讨厌,舞莲便说道:“鬓乱钗横,美人惊醒,确不是个好时候。你这婢子言语牙尖嘴利的,快些伺候你的主子洗漱,我呀!出去候着。”
舞莲言语轻浮,叫和昭和妧儿听着好不是滋味。和昭恼羞成怒道:“妧儿你这个懒丫头,有人进来了都瞧不着,平白叫本公主被人轻薄了一番。”
妧儿只好应是,便扶着和昭起来。外头候着一应婢子这才进来,和昭好一番挑选才选定了一件点眼的杏红色华服。
看着这盛大的架势舞莲这才发觉那人身份似乎不同凡响的,可又如何?舞莲活了这把年纪什么都看透了,这女人梳洗最是费时。
她索性回屋里打了个盹,突然想起来不翼而飞的独孤慕语她这才急急忙忙地走出来。这有孕之人最是贪觉,瞧到她在另一间卧房里宿着舞莲这才安下心来。
依着独孤慕语倔傲的性子,怎么会平白把自己的卧房拱手让人了?舞莲是百思不得其解,恰好这时那公主已然妆点妥当,一众婢子正簇拥着她走出来。
看了看和昭的那身华服,舞莲不禁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简素衣裳。一个光芒万丈,一个卑微如泥,舞莲突然有了这么一个发现。
在和昭走过来之时舞莲不屑地看了她一眼,率先大步走入了屋里。不羁小结地坐到正位之上,身子懒懒地靠着。
和昭进来时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脑中顿时浮现出几字:乡野村妇!妧儿正要发作,和昭拦住了她。
这时和昭才觉得昨日的独孤慕语已算得是贤良淑德,今日这女娃子才是个刺头。她坐定后舞莲便随口问道:“你和昭公主吧!公主千金之躯金贵,便能将原先住在主屋的有孕之人遣去别屋居住,今日我也算是长了见识。”
和昭只觉得心下的担忧似是真的,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无非是禤逸说起的。
妧儿便说道:“公主纡尊降贵此地已是你们的福祉,不过区区一间房,如何让不得了!那独孤慕语都未说什么,你这小姑娘倒不忿了。”
“没规矩的丫头,没我在与你的主子说话吗?”舞莲突然挺直了身子眼神狠厉地看着妧儿呵斥道。
那一眼瞧得妧儿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只见舞莲又用着低沉的声音说道:“她未说什么那是她好脾气,我不忿自是因为这竹屋是我的地界。”
她的一言一语都在向和昭宣告着主权,可和昭也不愿示弱,并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吴国的一草一木一屋一舍,都是我父王的。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们都是我父王的臣民,本公主自然会宽厚待下,便不计你言语有失之罪。”
说着她露出了得意的笑,反问道:“今日怎么不见那独孤慕语,这日上三竿了竟都未起身!”
“托和昭公主的福,您的臣子有孕在身,身子倦怠,所以渴睡了些。公主仁厚慈爱,自不会计较的,是吧!”舞莲毫不畏惧地顶撞回去,眼底满是不悦之色,嘴角却挂着邪魅的笑。叫人看着心底直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