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张舒适的床就能换来酣眠,但噩梦还是照常侵袭着赫洛,从潮湿腐臭的垃圾桶开始,到迸发炸裂的孩童眼球结束。
他揉了揉额头,推开门,宅子大院里燃起青蓝火焰,帮主在晨练,大概是凌晨4点。
“小子,你也睡不着?
谢莉借着点烟的火光瞟了一眼赫洛。
“脸色不太好,再去休息一下吧,等会就要出任务了。”
“我很精神。”
谢莉欲言又止,吸一口烟,抛一团浊气。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坐着,看着不远处帮主挥刀晨练,烟头忽明忽暗,飘下白屑,直至大院内的光芒戛然而止,她也吐出最后一口烟尘。
“该走了。”
深宵重灾区比赫洛想象得要糟糕得多,不少残破的建筑物上还挂着断肢,道路上紫色粘液铺着一层毛茸茸的灰尘。
明明帮派内都以家人相称,还在自己的地盘干这种事,大帮派的作风还真是难以理解。
二人跨过一面断壁,走进屋内。
瑟瑟发抖的女子身旁针筒混着玻璃碎片,淡紫色的粘液散落一地。
看着她左臂上已经雀斑斑发黑的注射孔,赫洛不由得一阵心悸。
大概是致幻剂注射太多了,把路上那些玩意也注射到体内了吧。
谢莉从大衣内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用烟头烫掉一个名字。
“维拉,曾经是紫蝶的御用画师,红九紫蝶的大部分‘全家福’都出自你手。”
女子好像什么都没听到,眼神无光地四处打量,直到目光和谢莉相撞,她炸毛了一般把地面上的一切用尚有余力的右臂朝谢莉甩去。
谢莉在习惯抽烟之后就戒掉了叹气的习惯,她不想被自己呛到,那样会很难堪。
银光乍现,血淋淋的手臂啪唧落地。
“下一家。”
哎,这该死的压迫感。
赫洛扭过头最后看了她一眼,她半身蜷在右臂的断口上,左臂无力地耷拉着,嘴啪嗒啪嗒地摆动着,但赫洛什么也听不到。
他很想对那个女子说点什么,“手臂断了也不是绝境”“只是一只手臂罢了,你至少还活着”之类的话怎么说得出口呢?
“里奇,替生命熔炉炼制过外壳。”
“杀了我,快,杀了我......家人们都死了,都......”
他抱着头的手臂连着头一块从脖颈上滑落。
“把头装上,下一家。”
赫洛把他的头塞进黑色麻袋,着急封上,不想再多看一眼。
“布兰妮,紫蝶首领女儿的朋友。”
赫洛口中唾液不自然地分泌着,他皱着眉,盯着女孩比自己手掌还小的脚丫,他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今天已经见识得够多了。
他按住谢莉拔刀的手。
“什么部位,我来吧。”
“耳朵,眼睛,成对。”
“她还是孩子。”
“她和那个小女孩靠得太近了。”
她蹲坐到一旁的墙根上,背对着二人用嘴喷出圆滚滚的灰色甜甜圈。
“你说的,自己来。”
说完,她将刀丢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