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姑娘,深更半夜从寺里失踪,不论是被人救走了还是落入歹人手里,这其中可供发挥的地方就多了。更何况慕晴泠府上本来就还有个来历不明的青年男子。
这两件事是慕奇文发难慕晴泠的依仗,也是他的底气。
这世间,有哪个在阁的女儿不在乎名节这两个字呢?名节就是女人在世上立身的根本!没了名节,就算你出身尊贵,就算你权势滔天,你不也只能任人作践,由人拿捏吗?
“慕晴泠,王氏问你的话,你有何辩白?”慕奇文沉声问道,做得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慕晴泠冷笑一声,胸中怒意滔天,她一重孝在身的闺阁女子,被人重伤闺誉,这毁的可不只是她慕晴泠一人的名节,还有慕氏世代的名誉。
都说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想到他们今日的信口开河,会给她带来多大的麻烦,慕晴泠就恨不得撕了眼前这群人,只是她更知道,今日若不好生处置,这谣言不是真也要变成真的了,所以她才没让人将他们打出去,反而耐着性子和他们理论,“难为你们打听得这么清楚,你少做这副居高临下的模样,凭你也资格来问讯我?慕奇文,你还当真以为同样姓慕,你便有资格对我的事指手画脚了吗!”
慕晴泠冷冷一瞥慕奇文,又嫌恶的挪开眼,好似看了什么不堪入目的脏东西,“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慕奇文见慕晴泠到现在都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顿时也有些恼怒,“我虽不算你正头长辈,但是你父亲在世,于我族有大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走之后,他的名声被你这个不孝女给毁了!”
慕奇文说得真诚,仿佛自己真的就是为了恩人的死后清名,前来主持公道一样,“慕晴泠,你父亲一生正直,为官清明,从未做过任何有辱斯文有愧慕家的事情。你身为他的女儿,不说为他光耀门楣,如今还要连累他死后背上骂名!慕晴泠,你如此冷血,你又有什么资格以盛京慕氏自居!”
“好,说得好!”慕晴泠啪啪地鼓起掌,“你今日不说,我倒还真不知道你竟如此感念先父。你问我又何颜面自称盛京慕氏,今日我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什么是盛京慕氏!”
慕晴泠冷声吩咐道:“慕正,取名帖,送到周大人那里,请他封衙还有,你命人看好眼前这群人,今日在我府前闹事的,一个都不许给我放走了!今日,就让杭州知府来断一断这桩公案吧。”
慕正连忙领命退下,慕晴泠又说道:“慕奇文,你几次三番寻衅生事,我都未与你计较。今日你带着人打上门来,我若再放过你,未免显得我慕晴泠太好欺负了一点。”
慕晴泠虽然年岁尚小,身量还未长成,但此时言之咄咄,倒让慕奇文渗了一身冷汗,但他只道慕晴泠在虚张声势,倒稳了稳心神。
“你少说这些没用的,今日我既然来了,就不怕你慕晴泠身后有何靠山!便是周知府亲自来了,我都要问一问,他自称是慕大人学生,身受慕大人大恩,怎么能放任你败坏慕家名声!”慕奇文双手背于身后,一副丝毫不见惧怕的样子。
此时府里突然跑出来一个小丫鬟,借着给慕晴泠重新上茶的机会,在慕晴泠耳边轻声说道:“姑娘,公子说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他让您尽管放开手做,便是捅破天他也能给您补上。”
慕晴泠心中一暖,想到那人格外可靠的背影,连被慕奇文激起的怒火都散去了几分。借着喝茶的遮挡,慕晴泠问道:“他呢?”
“公子已经带着常护卫从后门离开了,说是去跟周大人汇合。”小丫鬟说完话,垂着头退到一边。
慕晴泠一听萧岚洺去找了周庆年,心里大概知道萧岚洺想做什么了。心下更是安定了很多,随即心里便涌上来一股狠意,慕氏宗族就如同趴在她脚面的癞蛤蟆一样,时不时就要跳出来恶心她一下。
之前慕秋明跟他夫人当街拦车闹了一场,她顾及着自己回杭州不久,不愿意落下个铁血名声,忍了过去。今日她若再放过这群人,当真是枉费老天爷让她重活一场的用心!
“慕奇文,你今日既然带着人上门说我慕晴泠行事不正,有辱慕家家风,你可敢与我一条一条对峙,举头三尺有神明,是非黑白,咱们论个清楚!”慕晴泠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慕奇文,缓缓说道。
慕奇文感觉到这么短短一瞬,慕晴泠似乎更加气定神闲了一点,仿佛笃定他今天奈何不了她。慕奇文心下慌了慌,但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了退路,他在心里反复过了一遍他所知道的消息,确认没有什么遗漏,才稍稍放下心来。
“对峙?有什么可对峙的?”王氏见不得慕晴泠到现在还是一副高洁模样,沙哑一笑,说道:“进去搜一搜,不就真相大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