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敬淡然一笑,朝着姚安能道:“审吧。”说罢,便离开这片腌臜之地。
不过片时,姚安能拿着笔录从地下走出,递给了李长平。
安田只是一个安插在此的狼卫暗哨,知道的情报并不多,唯有一个叫做老鲍头的上级。但向来都是老鲍头单线联系,安田本人并没有任何联络手段。
这线索只能说明一件事——突厥人已经渗入长安各处了。如今要拔的不再是独眼狼一枚钉子,而是要和长安内所有突厥人较量。
眼见突厥势力就如老树盘根般越摸越杂,李长平顿感头疼,当初就不该听师兄李沁的鬼话,揽下这平靖司。
“大人,查到线索了!”一位官吏大声喊道。那官吏立马上前解读:这将工监在铺路时偷工减料,多出来的材料通过被七个不同买家买走,这七个买家里,五个是胡人,两个是唐人。
但这七个人有一个共同的交集点——宋汇。
“宋汇?”李长平看向唐敬,显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唐敬解释道:“他是长兴坊里的一门商贾,常做外来生意。”解释完,唐敬没有任何停留,拿起桌上的横刀系在腰间,上马直奔长兴坊。姚安能朝着李司丞点点头,紧随其后。
二人不过一水刻时便来到了长兴坊信仁里,这是宋汇的铺子以及居所。门口的小厮见是官署中人,不敢怠慢,带着唐敬二人来到了信仁里一处后院,还没进院门,便能听见悠悠丝竹之声。
唐敬越过门槛,看着宋汇躺在睡椅上,两位的侍女负责捶腿按背,一位负责投喂山珍海食。宋汇身前是一座巨大的红帷高台,高台上的舞女姿态婀娜,管弦交杂。
小厮上到宋汇耳畔耳语几句。宋汇瞥了眼,没有起身:“说吧,什么事?”
“我要调查你这里所有算账。”唐敬出示了令牌。宋汇只是看了一眼,不屑一笑:“我不过一届商贾,做不出什么离经叛道之事,回去吧。”
宋汇手一挥,台上了舞女换了下一批。
唐敬道:“这得搜过才知道。”宋汇见这人如此不识抬举,冷声道:“我见你是十三阎王,敬你三分。若是真要查,先去问问朝廷文大人那边同不同意。”
宋汇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搬出了自己的后台。
唐敬见对方态度坚硬,也不陪他纠缠,手中寒光一闪,一柄横刀架在了宋汇脖颈前,吓得周围的小厮顿然不知所措,就连宋汇也不禁滞住片刻,厉声道:
“你敢让我染上半点红污,就等着被碾死吧!”
这边的异动惊走了高台上的舞女。此时院外也跑来一群手持棍棒的赤膀壮汉,将唐敬二人团团围住。姚安能见状,‘唰’的拔出横刀:“平靖司办案,你们安敢上前半步!”
拔刀并非姚安能内心本意,只是没想到唐敬知道对方背景后,还敢使狠招。自己也是被架在火炉上,不输气势,被迫拔刀罢了。
唐敬冷笑一声:“不妨告予你听,我本就是一个死囚,办不成事回去也是死,觉得会怕你身后的跟脚吗?”
宋汇暗骂一句疯子。关于十三阎王的事迹早有所耳闻,在一个死囚面前,自己无论如何说理,也起不到半点作用。这个世界唯有这种疯狗,不得不避。搞不好再被咬上那么一口,得不偿失。
一番纠结过后,终究塌下肩膀:“放下你的刀,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