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是被要炸裂耳膜的锣鼓声惊醒的，军营中到处嘈杂，宏剑跳出营帐，如一团火般，从营东到营西，烧来烧去，将每一个人骂醒，骂起，骂得抓过兵器就排成了队伍。

快马从军中穿过，红巾兵士滚鞍下马，落在密成前：

“报！疫种已破东部法界，向东门袭来！望三袭大人指示！”

“全军起，布火阵！”密成起身喝令道。

“是！”

整个军营很快从死一般的寂静中活过来，一切在有条不紊地流动。

早已堆起的柴薪围住东门，手持火把的湿甲兵们整装待发，而民兵们正忙着向柴火中浇着劣油，城墙上的燧枪兵也装填着罐中的火药。

空中弥漫着血腥味、汗臭味、火药味、柴薪味和蒸汽味，让每个人的血管都有些颤抖，那血液想要涌上脑门，又被压抑的呼吸控制住。

戮源趁众人忙成一团，悄悄向防事外围摸去。

他也不知该如何说，但那种感觉着实令人兴奋，这让他不解的力量和欲望在催促他上阵杀戮，非常奇怪。他的气血涌动着，手开始发痒，嘴角不自觉地张开。

杀戮突然从岁姑娘给他布置的保命任务变成了自己的欲念，它甚至盖过了戮源对自身来历的好奇。

那股子狂热被宏剑的喊叫惊醒，他抬头望去，天外的黑色突破了阻挡它的法界，如同爬进伤口的蛆虫，也像扎进骨肉的锥子，它直刺而入，冲城而来，遮蔽了半边天，地上也被它们恐怖的阴影所蒙住。

“放火！”只听得要撕裂嗓子的喊叫与震破天的锣声，火把飞上早已堆起的柴薪，就着倒上的劣油，猛燃成熊熊大火，窜上半空。

一道巨大的火墙顺着柴火拔地而起，围住整个城东前的空地，火光照亮了垂暮的天。

戮源感受着身后轰然而来的热气，独自一人，向那群“黑色”走去。

手部，虽是机关制成，还是炽热难耐，他活动着四肢，机关咔咔作响；血液，不知道存不在于他的体内，还在顶击着他的额头。

戮源清俊的脸上突出一丝渴望，他所不知道的是，他右眼的瞳仁正在分裂成两个，填充进了深邃的血红色。

腥风越刮越猛，空气臭不可闻，城东的守兵都带着湿透的面罩，应是在提防这个。

他听见了大批虫豸振翅的声音，是“黑色”传出的，声音由远及近，其力度之强，让他的胸腔不断颤着。

耳膜要快被这群虫豸振破掉，他很烦躁。他张开了口，想通过这个方法降低耳膜的压力，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