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赫尔本问那个人。

“我有很多名字，很早以前他们叫我晨星，后来……他们叫我堕天使，现在，我成为了路西法。”路西法平淡地诉说着一切：“你呢，行走在卡麦尔路途上的凡人？”

“你知道我的权能?”

“愚蠢的问题，我与至上者同位。”路西法的语气依旧平淡，但赫尔本能察觉到那语气中的不屑。

“《救主书》中记载：晨星升在高天之上，要与无限之光争辉。于是主发怒，诅咒祂说：‘我必叫你从此坠落。从天上到地下，经三十三天方止……’这说的应当就是你了吧？”

路西法倒也不反驳，他稍微扭动了一下身子，语气比刚才更轻薄了：“千年又千年，这地上竟然还有人信奉祂。”

“我信我自己。”赫尔本大笑。

路西法闭上眼睛：“现在是哪个时代了？”

赫尔本回答：“是人的时代。”

“人的时代……”路西法的神色好像在回忆着什么，赫尔本静静地等待着。

“我喜欢人的时代……”祂睁开眼睛，好像在微笑：“但你不是那样，你还在寻找，你还在迷茫。”

“为什么选中我？”赫尔本表示相当不解：“这简直是烂透了。”

“因为你走到我面前了，就这么简单。”

“这里是哪里？”

“像我一样，它也有很多名字:精神界，狭缝……不过我更喜欢叫它：边界。”

路西法的眼里有氤氲的光流转，赫尔本觉得这件事不太对劲，但在这个奇怪的地方，显然他想象不到有什么可以反制的手段，只能在言语上寻找可以突破的漏洞。

“你是个奇怪的家伙，在我受困于边界的两千六百年里，你是第一个有勇气向我提问的人。”

“我前面有几个人？”

“十三个，他们都死了。我想，它们又卷土重来了吧？”

“什么？”赫尔本必须刨根究底。

“天灾。”路西法露出缅怀的神色，像讲故事一样诉说着过去。

“人类真是一种集懦弱、傲慢、贪婪于一身的奇怪生物……你前面的所有人在见到我的那一刻，无一不跪服于我的脚下。他们把我当做神灵一样崇拜，殊不知真正的神灵只有那一个，我们只是祂创作的艺术品。”

路西法顿了顿，继续说道：“在我们被创造之前的事情，我也许不清楚。但是自从我们被创造之后，那些东西就如同浪潮一般——出现，扩张，然后被削减。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赫尔本认真消化着路西法说的每一个字，然后向祂提问：“他们都是因为疫者被你选中的吗？”

“不记得了，我不想把这两千六百年花在这种无意义的事上，在天上的时候，我认为这种事没有意义，现在更是如此。看到束缚我的这些东西了吗？它们强硬的捆住我的灵魂，锁住我的躯壳，教我锁在这逼仄之地，不能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