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偌大的方形地坑内,沿着每一面墙都打了窑洞,一共有十四孔,但没有一孔是空的,除了槛牲口和放柴草的窑,其余窑里面都住着人。
地院中央有一个面积大约四百平方的条形土方,它主要用作菜地,给这几户人家提供蔬菜来源。
靠土方同时面朝地院大门的地方有一个露天旱厕,厕所墙是用土夯起来的,这厕所是大家共享的。
土方面向西北方向的墙面上凿着两孔小窑洞,一孔是兔舍,一孔是鸡舍,兔舍凿在上面,鸡舍凿在下面,紧贴着地面,为方便鸡们进出散步来着。
现在,雪已经覆盖了院内所有景物,放眼望去,都变成了白茫茫一片。
鸡架上,一只红冠公鸡忽然睁开眼,蹬展出一只爪子向后伸了个懒腰,收回爪子时它扯开嗓门打起鸣来。
暖火火的窑内,一中年男子突然说道:“咦,鸡叫了。”
这男子叫牛有金,是牛有铁的亲哥哥,今年四十有五。
“啊!天终于要亮了。”一个中年女子紧跟着说道,嘴巴一张,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她叫杨宝凤,是牛有金的女人,比牛有金大三岁。
牛有金笑着说:“夏天人叫夜短昼长,现在是夜长昼短,睡一晚上顶过两个白天。”
靠牛有金旁边睡着他的儿子牛新荣,今年已年满二十,他跟着笑说道:“是啊!把人都睡成木瓜了。”
“哥,你都马上娶媳妇的人了,咋还张口闭口离不开个瓜字呀!”
说这话的人叫牛新玲,年已十七,睡在杨宝凤旁侧,此时她被他们吵得没有了睡意。
“这与瓜有啥关系,我只是形象地打了个比方。”牛新荣辩驳一句。
牛新玲笑着调侃:“哥,我不管你,婚后就叫我嫂子管你去,她管可不像我只是嘴上说说了,到时教你少不了一个耳朵去。”
“新玲,你说的是啥话?”
杨宝凤吓了一跳,一个反手佯拍了她一把,大声说:“你哥教你嫂子欺住你就高兴呀?”
牛有金笑着说:“女人管男人怎么能叫欺,自古怕媳妇可是好现象哩,怕她是因为爱她才把她让。”
“嘿,你这父女俩一唱一和还上瘾了哈!”杨宝凤急道。
同时,她又反手往牛有金大腿上疼疼拧了一把。
“哎哎哎,你这啥人嘛!我就说了那么一句你就计较起来了啊!”牛有金嘴里吧啦道。
“我看你就是瘦皮胀的很了。”杨宝凤怼他一句。
这话把牛新玲和她哥牛新荣惹笑了。
紧接着牛新玲就忍不住又调侃道:“达,你看你,一辈子叫我妈管的严严的,就跟虫在鸡面前一样,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啥事都听我妈的,自己一点主张都没有。”
沉吟一下,笑着对她妈说:“妈,我哥可不能再让你这样管着了,你再这样管他,他就和我达一样了。”
杨宝凤大声辩道:“我这个当妈的不管他,谁来管?你说,我不管你哥,你哥不知道天天在外面都干些啥坏事。”
“我是说叫他媳妇管他去,你管我达就好了。”牛新玲嘻嘻一笑,翻了个身假寐起来。
“嗐!”杨宝凤被这话噎的难受。
正缓不过气来时,忽地,窑门被人咣咣地敲响了,响声剧烈。
牛新玲刚要开口问是谁在敲门,杨宝凤拉住了她。
她知道昨晚牛有铁打猎一晚没回来,而且又巧的是,赵菊兰引着两个儿子从早上出门,晚上也没回来,因此晚上睡之前她就给他们留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