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菊兰跟着他家里的男人们已经来到了她的二哥牛有银家。

此时天已经彻底亮开，村子里到处是“各扫门前雪”的村民，家家户户忙的热火朝天。

有的人家门前已经堆起了一米多高的大雪人，生产队虽然已经解散，但人们的干劲似乎更足了。

赵菊兰见到牛有银时，他也正忙着清理他家院子里的积雪，用推板子推一阵子，停下来从腰兜里掏出“秦川大曲”呷一小口，然后继续推。

当赵菊兰走上前去把牛有铁上山打猎五天还没回来的消息告诉他之后，他当场就怔住了，“呃呃，啊啊”了一阵子才说：

“你是说有铁他真的上山去打猎了？而且还是他一个人？”

他简直不敢相信。

赵菊兰也没时间跟他解释真假，接着就又说：“好二哥哩，你不知道，他那天走的时候连吃的都没带够，家里本来就没多少馍，我看他走的时候就只拿了几个，给我娘仨留了那么多。”

牛有银怔了片刻，终于相信了赵菊兰的话，他忽地想到什么，忙对赵菊兰说：

“五天以前他还来找过我，跟我说他要上山去打猎，我当时还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来着，没想到……他真上山去呀！他还真敢啊！”

沉吟一声，又抱怨地说道：“那你为啥不拦住他呀，雪下的那么大，再说要去也得寻个伴儿呀！”

“我就是当时没有阻拦他一下，我要知道他到现在还不回来，当时肯定把他拦住了。”

赵菊兰又后悔又自责，间隔片刻又哭了一鼻子。

这时从窑子里走出来一个胖墩墩的中年女人，她叫姚杏芳，是牛有银的媳妇，和牛有银一样，也已经年过四十，看见赵菊兰哭着，她立即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关心地问：“菊兰，你咋啦？家里发生了啥事？”

同时，她一边用袖子帮赵菊兰抹着眼泪。

她个子跟赵菊兰一样高，都是一米六五，但因为身体壮实，年纪又大了赵菊兰一轮多，因此站在赵菊兰面前就像一个慈祥的母亲。

正这时，窑内传来小女孩的啼哭声，赵菊兰没来得及把事情说清楚，就推着姚杏芳，说：

“二嫂子，你快去看你立娟去，看娃在哭啥。”

姚杏芳便又急急忙忙跑回窑子里去了。

“好啦！老二，你先把手里的事情撇下吧，这雪回来了再扫不迟，咱不急这一会。”牛永禄催促了一声。

见自己的老父亲，大哥，以及侄子都来了，牛有银便也没再犹豫什么，掀开门帘，火速回到窑里扛起自己的火药枪就跑了出来。

他也是个猎人，技术虽谈不上有多优秀，但一些基本的常识他还是知道的，在雪下大之前一般是不会入山的，如果硬要入山，就必须带够吃的，而且装备也必须齐全，走时还得找几个伴儿好一路有个照应。

现在在他看来，弟弟五天了都没回来，肯定是凶多吉少，何况他还是一个人进山的。

这就算换了是他这个大糙汉子也不敢啊。

“他胆子可真大！”牛有银暗自喟叹。

入山的路上，牛有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就在郊野的路上，他终于忍不住问赵菊兰：“孩他妈，你屋里是不是又遇着啥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