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孙俩回到厨窑，赵菊兰已经麻利地做好了饭。

因为她十爷家没有菜，赵菊兰做的很简单，她只用了两个不到自己拳头大的土豆就煵了一锅烩面，再撒了些红辣椒面就看起来很不错了。

知道十爷喜欢吃狼肉，她于是就单独给炒了一碟。

赵菊兰把狼肉和一碗热腾腾的面，给她十爷端到炕台上。

当她回头看到牛有铁身上背着的枪时就好奇地问：“你这枪……哪来的呀？”

她见过猎枪，但从来没见过这种枪，而且还那么新，就很好奇，但更好奇这枪的来历。

牛有铁略显难为情，赵继海立刻笑着回答：“是你十爷我送他的，有铁打猎打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一杆好枪，这杆枪适合他，你放心，他拿着这杆枪能给你打很多好货。”

他说话的语气中略带调侃的味道，事实上在赵菊兰面前，他一向都表现的无拘无束。

因为无儿无女，平时他对赵菊兰也很大方，平时打到了猎物他都会分一些给赵菊兰，让她拿回家去解馋，总之那时候他就已经把赵菊兰当成是自己的女儿了。

当然赵菊兰也能深刻的感受到，因此她去她十爷家玩的时候总会帮他做家务，洗衣服做饭，有时候还帮她十爷缝衣裳，纳布鞋。

见十爷这么一说，赵菊兰既感到意外又十分惊喜，她于是就调侃道：“十爷，原来这么长时间，你在偷偷给你孙子枪啊，那我的呢？我也要枪。”她有些傲娇地伸出手来要。

没想到她十爷二话不说，立刻起身一瘸一拐地去另一孔窑里又拿了一杆枪回来。

许是因为激动，他走路的速度明显都比平时快了很多。

“啊，十爷我跟你开玩笑的呀，你咋还真给我枪了呀！”赵菊兰哭笑不得，同时替她十爷的率真感到心疼。

赵继海卑怯地笑着，“你都说，说了，我，我要给你的嘛。”说话声音都有些结巴。

然后他用自己的袖子把枪杆上的灰擦干净，对赵菊兰说：“你回去了把枪管和枪膛里面用砂纸打磨一下就能用了，这枪你只要放家里，就没人敢来欺负你。”

看着十爷那笨拙又老实，随时随地都在替自己着想的憨实样子，赵菊兰心里一下子就很不是滋味儿。

她知道十爷年轻时是个狠人，就像打虎打狼一样铁血无畏，他性格桀骜从来不会向谁卑躬低头，屈人一等。

没想到如今他为了讨自己欢心，竟这样的低声下气。

“好好好。”赵菊兰接过了枪，故意假装正经地瞄了瞄，然后就靠着炕沿给自己放着了。

吃饭的时候，赵菊兰看着她十爷大口大口吃的样子，就说：“十爷，其实您不用刻意这么的对我和我娃他达好，我们来看您是应该的，当然您以后，呃，您不管怎样，我们都会常来看您的。”

看着赵菊兰慢吞吞、很想说却又没勇气的样子，牛有铁接过话茬，就直接了当地说：“十爷您放心，以后我会和赵菊兰经常来看您，如果哪天您老了我就和赵菊兰负责给您送终。”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前世十爷传授给自己的打猎经验，完全抵得过自己替他老人家尽孝。

每个人都害怕自己有老了的那一天，十爷也不例外，他无儿无女孤寡一人，知道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行动越来越迟缓，他也替自己的后事担忧和焦虑。

听了这两口子的话，赵继海感动的热泪盈眶，他把筷子从碗里拿出来，有些笨拙地催促道：

“吃吃，你俩都赶快吃，一会碗里饭都冷了。”

当他再次夹起面往嘴里送时，眼泪就滚落了下来，为掩饰尴尬，他接着又胡言乱语地说：“赵菊兰，你看我干啥赶快吃呀，吃完了自己去锅里舀，我可不像你妈一样惯着你，唉，你妈是个恓惶人。”

说完他把碗端的更高一些，让碗把自己的脸全部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