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予处于迷茫中的群众以希望就好像是医生为了给病人缓解痛苦而开止痛药,如果病人已经痛苦到了极点那么开止痛药并无不可,甚至可以说是最佳治疗方案。
可这样的手段并不高明。
止痛药只会为病人带来一时的疏解,这样的做法就连庸医也会做,可这对于病人真正病情的根治没有太大的帮助。
病根还在,这样的疼痛只会持续不断,此时大量的止痛药只会让病人逐渐产生耐药性,而真正高明的医生在暂时缓解了病人的痛苦之后会想着如何解决根源的病灶。
社会上的其他人并不是傻子,比如nhk就已经通过重播《勇敢的骑士》来激励民众。
民众们得到的安慰已经足够多,可他们此时真正需要的东西还没有人能提供给他们。
北原千彰在这半年也阅读了许多其他日本作家的作品,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日本文坛的风格也产生根本性的变化。
相比于以前那些强调通过努力最终成功的故事,现在日本作家们的风格反而逐渐向欧洲文坛阴郁沉闷的氛围靠拢,“伤痕文学”逐渐开始出现。
比如曾经被文化监督课要求出山在《新文学》上连载《东京朝阳》的森永和树,这位老先生这一次倒是没有受到任何人的逼迫,反而是主动发表了新作品《东京往事》。
在这部作品中森永和树以絮絮叨叨的口吻讲述了在过去的数十年东京是如何从一片废墟成为举世瞩目的大都市,而这座大都市又是怎么一步步走向衰落。
不同于《东京余晖》从三个小人物反应时代的变迁,森永和树无愧于他在日本文坛的地位,文章大开大合,深刻地反思与剖析了整个社会的痛点,赢得了众人的一致好评。
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日本文坛齐齐向大宗师森永和树靠拢,一时间大量反思向的作品开始出现。
整个日本文坛从一个极端滑向了另一个极端,这种转变使得欧洲文坛颇为高兴,法国大作家安德里特公然宣称“尽管日本经济遭受了严重打击,可日本民众的生活却一天天的充实起来。”
日本民众失去的虽然是物质与财富,可收获的是文学与进步啊!
北原千彰对日本文坛的这种转变并没有太大意见,他甚至觉得让这些人多反思反思不是什么坏事,可今天加布里埃尔的话以及看到的群众精神面貌却让北原千彰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反思固然很好,可人总得向前看,目前日本文坛最大的问题就是所有人都把目光向后看,没有一个人将目光投向前方。
这实际上不难理解——
相比于先驱者苦苦开拓,已经被证实成功的路途总是更加好走。
更何况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混乱时代,一旦指错方向,迎接他们的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是真正的天才,如果你真的想拯救这些群众的话,启发他们的思考才是你目前最应该做的事,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不仅会拯救此时泥泞中的日本,将来你这家伙说不定能发出能代表时代的呐喊!”
加布里埃尔的话再次回荡,北原千彰内心也越发坚定。
在这个时代,他注定要成为举起火把照亮前方的那个人。
在他宛如中世纪行吟诗人一般观察人群之时,在他预感大厦将倾之际,这冥冥中的一切早已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