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涛动手取出一只杯子，用桌上的茶壶倒入茶水，放到汪伦面前，示意：汪兄请鉴赏。

蒸国的民用瓷器还很粗糙，什么薄如纸白如玉还是不敢想像的事，乍然面对晶莹透亮的玻璃器，看着杯子里的茶叶在升腾飞舞，汪伦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的身份被对方承认了，再往大了说，得到了市场的承认。

边上店家适时说了一句：“水晶都够稀罕的了，还能做出来这种细巧的杯子，就更稀罕了。啧啧。”

拿了人家的手短，这个原理对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收受方都能适用，只有百分之十的大奸大恶可以不受此规则的限制，但汪伦显然还没有修炼到那个境界。

汪伦竟然会有几分害羞：“陈兄实在是太客气了，太客气了。”

因此接下来的欲擒故纵、欲拒还迎、吞吞吐吐、忽而在前忽而在后等等环节手法也就一并舍弃不用。“这里不便说话，请陈兄到寒舍一顾，说说这事该如何去做。”

汪家是个殷实地主，陈涛入门来，学着蒸国人的模样向汪伦的父母行了礼节，说了客气话。明说和汪伦今日在街头相遇一见如故因而上门打挠，属于空手而来，没有备办礼物，日后必会后补。

汪伦则向家人展示炫耀了六只水晶杯子，郑重交给父母收藏后，带着陈涛去了书房。

接下来就是文书工作了。

天乐堂的大奸大恶们才智杰出，表格设计得繁复详尽，却也吓不倒陈涛。但他毕竟写不来毛笔繁体字，只得取出钢笔，照着汪伦写下的繁体字填表，字迹丑陋不堪，却也带了几分朴拙忠诚。

姓名籍贯一类就按假的人身照填写。

文技类陈涛填了个“略知金融钞法”，这几日他已经发现蒸国金融发达，钞法多变，金融知识是个紧俏的显学，应该能够打动审核之人。

汪伦果然说道：“陈兄这个略知，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陈涛：“现下还不好说，我刚才回来，不知道大蒸国的金融之学已经演进到了何种境界，也就无法比较，故而只得如此填写。”言下之意是可能并不只是略知。

武技类陈涛填了个“略知擒拿格斗，可以自保”。解释道：“这其实是外洋的言论，我翻译成了蒸国的国文，意思汪兄想必也能猜得出来。

特异技能类，汪伦的建议是填写“深悉外洋番事”，陈涛连称不敢，说外洋国度没有五百也有三百，其间风俗人情差异巨大，他只在一两个外洋国度住过，万万说不上深悉外洋番事。

结果填了个“会讲笑话”。这倒也算不上吹牛，哪怕顶级的脱口秀演员，也不能保证一天讲一个高质量的笑话段子，想来蒸国的艺人也高明不到哪里去，这个量对陈涛来说完全不成问题。”洋人爱讲笑话，他们的日子过得太惨了，就全靠说笑话来给自己续命，我也就听了不少，我自己是不会现编笑话的。”

绍介人栏目要求，如果是有家有业的绍介人，只需一人，如果绍介人属于流浪江湖周游不定之人，就需要三名绍介人。汪伦显然属于有家有业，提笔写了自己的名字。说道：“陈兄，你必得明白，这事并不是玩笑。这张纸交了上去，上头批下来之后，再举行过仪式，事情可就算是定了。信友可以做不成上级交待下来的事情，可以退出，但绝不可以吃里扒外，不可以出卖本堂，不可以泄露秘密，否则是要受到严惩的，就连我也要受割牵累。”

陈涛同样郑重表示明白：“要是不想干了，我就明明白白退出，绝不会牵连汪兄。”

做完了“正事”，两人就在书房闲谈，陈涛说了些海外奇谈，也从汪伦那里大体知道了蒸国的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