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北部常年气温低下，人迹罕至。治安局的管控也显得力不从心。据情报人员调查，在斯莫尔尼北部，存在大量血器流通、魔体移植等非法行为。”

“其实在人类有效管辖的区域内，治安局的工作很少直接与恶魔相关，更多的是处理此类次级事件。”卡尔补充道。

“很多人恐惧恶魔，但也有人痴迷于其非凡的力量。他们不择手段企图获得这种本不属于人类的力量，治安局把他们分成了三类。”

卡尔竖起三根手指：“接肢者、虔信者和誓约者。第一种相信你在亚丁神父的村庄中已经见识过了。”

听着卡尔的话，伊恩眼前又浮现出了畸形村民的怪异样貌。

“这种手术技术含量不高，成本低廉，但相应的，接受手术的人大多会被恶魔的部分干扰，丧失理智。”

“你在亚丁神父的村庄里见过一种半人半魔的雕像吗？那源于他原本皈属的宗教：圣迹教。

“而圣迹教的教徒，大多都是虔信者。他们不再信仰神明，转而信仰恶魔，并以此获得恶魔的恩赐。”

“不过圣迹教徒大多如同苦修，且都在治安局监视之下，亚丁神父这样的极端分子只是个例。”

每说完一种，卡尔就落下一根手指，只见他缓缓落下最后一根手指，单手握拳。

“最后一种，誓约者，是最少见，也最特殊的一种。”

“他们与恶魔订立契约，保持自身理智的同时，得以操控恶魔的能力。”

伊恩心中一惊，这与自己的情况十分类似。

“这一类也是最为危险的存在，恶魔生性高傲，只有被它们认可与之同等的人，才有和恶魔订立契约的可能。虽然少见，但据说誓约者之间会因为某种尚不明确的原因互相吸引，因此该群体内部产生的合作与冲突并不少。”

“我要告诉你的是，”卡尔的表情严肃起来，“以上三种，都已不属于人类的范畴，每一位治安官都有义务将它们逮捕，乃至就地正法。”

“要杀谁我没所谓的，但我很好奇，我也似乎与你说的三类人，也没什么差别，为什么我成为了你们的收编对象？”伊恩身体微微前倾，“或者说，你们怎么就能确定，我不会背叛治安局？”

“温特斯先生，您与它们不一样。”卡尔表情没有一丝不悦，“我能看见您的内心，那里是一颗人的心。”

“那里是一堆血块。”伊恩暗自想到。

“好了，准备一下吧，温特斯先生。”卡尔检查了一遍签过字的文件，“车票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就在文件袋里。祝您一路顺风。”

伊恩掏掏文件袋，果然摸到一张车票。仔细看过后却皱起眉头：“可是这里是一张单程票啊？”

“没错，治安局传统，只准备单程票。”卡尔笑了笑，“这样可以减少一些不必要的开销。当然了，返程车票也是可以凭票根报销的。”

“这工作还真是让人安心啊。”伊恩无奈地将车票揣起，“对了，我刚才签字的文件，最后一页有两枚印章，治安局的纹章我认识，另一个是什么？”

“那是您所属的小队队徽，是一支试验性行动队，暂定名‘混血门徒’。”

“也就是我会有队友喽？”

“未来也许会有，不过目前请先忍受孤军作战吧。”

从卡尔的办公室出来，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暗。城市在夜幕侵蚀下逐渐褪掉了白天的色彩。警局内的工作人员已经下班了，除了治安局暂借的二楼外的楼层基本陷入了黑暗。

伊恩靠在窗前，摘下来黑色的眼罩。冷风像刀片一样划过脸颊，将耳边长发吹散，重新遮住了残破的右眼。

他不在意为谁工作，满足体内灰血的欲望，找回曾经的记忆，这是他真正考虑的事。

对于治安局的强行收编，他并没有感到多少不快。而且，他有预感，治安局从万千与恶魔相联系的怪人中找到他，绝非偶然之举，甚至有可能，和灰血以及他缺失的那部分经历有关。

但不管事实究竟如何，现在的他理不出一点头绪。他把手插进口袋，摸到了那张车票。

“既然来了，就先去尽职尽责吧。”

二楼空无一人的走廊上，昏黄的灯光从每一间办公室的玻璃窗中透出来。伊恩向楼梯间的方向走着，忽然在一间办公室门口停了下来。

那间办公室窗户旁边的位置上堆叠着厚厚一摞材料，埋在材料中的是一个年轻女性的身影，金色的长发被扎成马尾，漂亮的灰色的眼睛被挡在了黑框镜片后面。

一会叼着铅笔皱眉头，一会挽一下额角的碎发，一会揉着太阳穴和手腕，终于，她像认输了似的扔掉笔，趴进了那纸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