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不敢直视严孤山那充满关切的眼神,心中暗自嘀咕:自己明明对生命充满了渴望,求生欲望强烈,又怎会轻言寻死?为何太子和银铃都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纷乱的情绪,然后抬头望向严孤山,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快与倔强:“太子殿下,您这是打诳语骗我吗?从东宫到这里,即便是快马加鞭,也绝非半日之内可达。更何况,此刻已是深夜,宵禁森严,您又怎能轻易骑马出京?”
严孤山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更加认真地摇了摇头:“今晚奉山有大喜事,五湖四海的武林人士都来庆贺,我怕出事,请旨带御林军在京外看守,副统领木图是我从前的部将,我今夜本就在京外营帐落脚。我梦里隐约看到你像是在洛湖,这才赶了过来。”
郑长忆的脸颊此刻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他深知自己刚刚的话语是对严孤山的误解与无礼,心中充满了懊悔与自责。
他低下头,将脸深深埋进膝盖之间,仿佛这样就能藏起自己所有的尴尬与不安。他用力地裹紧披风,仿佛想要借此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波动,但声音中的颤抖却出卖了他的情绪。
“对不起……”他低声说道,声音小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够听见。
严孤山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心中充满了对郑长忆的疼惜与理解。“不,不,长忆,是我鲁莽了,我本就该解释清楚。你不必向我道歉,真的。”
他以为郑长忆是因为寒冷而颤抖,便毫不犹豫地解下了自己那件厚重的黑色披风,轻轻地披在了郑长忆的肩上。披风的温暖瞬间包裹住了郑长忆瘦弱的身躯,同时也带来了安神香那清新的香气,仿佛能够抚平他所有的烦恼与忧愁。
郑长忆的眼泪却像是决堤的洪水般涌了出来,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只能任由泪水滑落脸颊,滴落在披风上,也滴进了严孤山的心田。他把自己缩成一团,微微颤抖着。
严孤山见状,心中更加担忧,他怕郑长忆是吹风受凉发烧,正欲开口询问他的身体状况,却被远处传来的闷雷般的烟火爆炸声打断了思绪。
二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望向那片被烟火点亮的夜空。只见遥远的奉山上空,五彩斑斓的烟火如同绽放的花朵,一朵接一朵地盛开,又迅速消逝在黑暗中,留下一道道绚烂的轨迹。
他们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烟火在夜空中绽放又消逝。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有烟火的轰鸣声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严孤山轻轻转头,正好看见郑长忆脸上挂着的泪痕。那些晶莹的泪珠在彩色的烟火下闪烁着凄美的光芒,仿佛是天上的星辰落入了凡间。
郑长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他缓缓抬眼,那双眸子在夜色与烟火的映衬下更显深邃,泪珠滴落,与严孤山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只剩下他们两人和那片被烟火点亮的夜空。
严孤山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随后又突然放缓,仿佛整个世界都随着他的心跳而静止。
只觉得郑长忆简直不可方物,甚至有些不真实,好像他根本不属于这个尘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