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会不会看路！”

老唐用的是日语。

“私密马赛。”

男人声音有些嘶哑，随后拢了拢单薄的外套，飞快走远了。

老唐抽了抽鼻子：“满身酒气。”

“有点不对劲。”

路明非停下脚步，轻轻抽动了两下鼻子，闻到了空气中弥留的血腥气，地上没有血迹，但腥臭的血味儿无所遁形。

那天亲眼见到诺诺杀人见血之后，他就对血腥气分外敏感，邻居家杀鸡流的血淌在地上，流出厨房，那股子恶心的味道在他的鼻子里都显得清晰极了。

亮，很亮，四面八方都很亮。

路明非举目四张，目光在男人摇摆的背影上停留：“有鬼，一定有鬼。”

这血腥味太浓，而且突然一下子扑面而来，绝不是某个地方在杀鸡。

夜晚的东京灯火通明，不远处就是警察署。

但有光明的地方就会有黑暗。

阴暗的角落里，似乎隐藏着……

不对，就是藏着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

“过去瞧瞧。”

老唐是出了名的胆子大，行走江湖靠的不是别的，而是命硬二字，所以听到路明非这么说，想也没想直接往巷子里钻了过去。

他的鼻子倒是没有路明非那么灵敏，但长了眼睛：“我草，路明非，你过来看。”

路明非快步走过去打眼一瞧，差点吐出来。

就在阴影和光明交界的地方躺着一具被开膛破肚的女尸，她的整个肚子都被掏空了，露出空荡荡的腹部，原本应该盛满脏器的部位躺着一个还未发育完全的死婴，婴儿的脑袋如同一块小肉球一样吊在脖子上，看上去就像是某种民俗社会里的生肉锅。

只是四周没生火，生冷的祭祀苦涩又冷冽。

夜风吹过。

“呕……”

老唐先吐了，刚吃下去的关东煮囫囵爬了一地。

“他是看到了，还是他做的？”

路明非转过头，眼神扫荡着地上的血迹，没有往他们来的方向延伸，看起来可以排除酒鬼作案的嫌疑。

他看过不少推理小说，依凶杀人的杀手身上一般都会带着血迹，不可能处理得这么干净，那么凶手一定往阴暗处去了。

幽深的巷子吞噬了一切黑暗，也吞噬了他的目光。

他莫名开始怀念【冥照】的滋味儿了，那感觉就像是在黑夜中视物也如同白昼一般。

“报警？”老唐说道，“不行，咱可不能蹲局子里去，要不然没法儿解释身上的钱。”

老唐对资本主义的警察有很深刻的了解，有枣没枣肯定在他们俩身上先抽两杆子，到时候憋不住认罪了，杀人的祸事也扣在他们脑袋上，刚好可以提高这帮货色的破案率。

所以话又说回来，是警察署，谁会想着在警察署旁边杀人抛尸？

“那个男人看上去是被吓到了。”路明非说道，“可能凶手就藏在小巷子里，我们不能追查……这事儿，就当没发现。”

老唐往里面看了一眼：“看着不像，这种在警察署旁边行凶的恶犯，怎么会躲起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吧。”

路明非被吓到了，没敢再多看倒地的妇人。

幽深之处，点点光明好似被无尽黑暗吞噬，一个身披鳞甲的人形生物蹲在墙边，粗重的呼吸声如同呼啸的穿堂风，浓稠的冷血涂满了他半伸着的利爪，幽碧的目光伴随呼吸，幽明难测。

“呼……”

“呼……”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