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货车冲出重围,陡然间降低了速度。
烂尾楼地处多处居民社区环围之地,日本东京的地皮又寸土寸金,导致从另一个出口出来之后,便是多个小区围成的狭窄巷弄,平日里单行过车,都是大多减速慢行。
虽然已是晚上,但也有些蝇营狗苟之事在这些光照不明的地方滋生着……
“你还好吗?”有田静目视前方,手心热汗湿滑。
“酒德麻衣的样子好像不太妙。”
坐在副驾的路明非透过小窗看向车厢,亮着幽明顶灯的货箱内,三少的表情越来越死寂,就好像死掉的不是酒德麻衣,而是她,
“猛鬼众既然有让人龙化的基因药剂,是否有逆向工程的基因药剂?”
路明非想起那个秘密文件中的记载,问有田静,
“假如有逆向化的药剂,也许可以救她。”
假如有那样的药水,酒德麻衣才有活下来的希望。
有田静目视前方,似乎没有听见,她视线在两侧后视镜来回窥探,片刻之后才说道:“那个灰头发的混血种追过来了。”
路明非看向后视镜,灰头发的年轻男人骑着一辆摩托车,不远不近地缀在两人身后。
小货车在社区里行了四五分钟才出去,得行大道立马开始加速。
东京夜的繁花一角却露出端倪,时至夜半,通往市中心的车流不见稀少,六车道并行,十几辆小型轿车随处可见。
小货车见缝插针,开得比名贵的超跑还要狂野,惹得被它甩尾的汽车不停地按着喇叭,而跟在它身后的机车更是嚣张至极,之所以用嚣张来形容这位,是因为他不仅架着摩托如同绣花一般在人群中穿插,更是时不时地鸣响汽笛,似乎是在嘲笑那些被自己甩在身后的车主们。
开着私家车的车主当然不敢和他飙车,如今经济这么不好,上的保险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还是只进不出的这种,稍微有些恼火的也就只是隔着车窗喷几句粪话,抒发心头的郁闷之情,但也有几个不良少年,裤腰褪到大腿根部的位置,冲他吹了几个无比响亮的口哨,表达赞许。
有心之人自然也看出来两边一前一后的追逐戏码,纷纷猜测是否是在拍戏,但很快这个扯淡的想法就被否定了,因为并没有摄像机的存在,而且进行拍摄的路段都是要封路的,
“这人是收了蛇歧八家多少钱?这么穷追不舍。”
路明非看着满头大汗的有田静,不知道该如何疏导,只能说些自己惯常会的白烂话。
虽然白烂话没什么用,好歹可以舒缓一下内心的紧张情绪。
而有田静似乎心弦已经绷紧到一定程度,根本无法分心,对他的话语充耳不闻,只是盯着眼前的的路,全神贯注地操控着汽车。
她心里发慌,喉头直冒涎水,灰发男简直就是在和他们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明明已经近在咫尺,稍微伸手就能捉到的老鼠就这么随意放走,然后进入下一轮的循环。
就好像有一根丝线牵扯在他们之间,有弹性一般忽远又忽近,拉扯着她心里的那根弦。
直到行入闹市区,后视镜的那个男人似乎才跟丢了,不知道拐入哪个转角,她才长舒一口气:“你刚才说什么?”
事实证明,她刚才确实没听见。
“前面有交警。”
路明非手指的方向,四五个穿着天蓝色制服,深蓝色马甲的帽子叔叔站在警车旁,似乎正在盘问可疑的车辆。
这里是新宿区,乃是日本所谓帝国之栋梁的地带,许多高等学府和知名企业都集中此地办公,当然,全日本最有名的红灯区“歌舞伎町”也在此地,里面有着超过3000家类型的酒吧,是所谓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最为混乱也是最为繁华的所在。
路明非本来不知道自己飞到了哪里,一路过来路牌什么的根本就不认识,可是看到NS大厦他就明白了,陈雯雯曾经说过NS大厦里有一面五层楼高的机械钟,29层还有一个超级天桥,站在大厦里遥望天顶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那片穹顶好像是铺满繁星的天空。
可现在他觉得陈雯雯说的一点也不对,到了日本他才发现,这个国家的人并不像故事书里写的那样友好,甚至完全毁掉了曾经有过的滤镜,变得黑暗狰狞。
总之,听到路明非说前面有交警,有田静连忙放缓了车速,所幸经过交警的时候没有被拦下,甚至没有人往里面多看几眼。
要知道如今日本最值钱的岗位可不是什么公职人员,而是从事体力活动的劳动者,人家大半夜工作工资是拿工薪的公职人员好几倍,嫉妒还来不及。
而正在小货车和警车交错的时候,一辆改装过的哈雷摩托带着气缸近乎要爆炸的声响从巷子里冲出来,骑车的男人留一头拉风的灰发,眉眼之间有些颓废,但不失俊朗之美,非常风骚地环顾一周:“咦……”
很不巧,对上的不是准点出现在此处的货车车窗,而是几双警惕性极强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