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发生的一切如此怪异奇特,处处散发着强烈的违和感一切都是雾蒙蒙的就像眼球上被覆了一层薄薄的磨砂玻璃一样突兀又模糊。
涂山无道恍惚不能自己,他站在那高处不胜寒的高台之上周围满是茫茫云雾,恍恍看不清晰。礼乐奏响,庄严肃穆涂山无道猛然抬头,便看到早已逝去的父母身着礼服端坐于高台之上,而如今的“胞弟”曾经的“兄长”涂山长亭也坐在一旁。
礼乐茫茫,耳边不知为何传来窃窃私语
“这青丘好大的排场。”
“这是自然如今妖族式微,青丘有着老狐王夫妇两位九尾狐仙坐镇,本就安坐于宝塔尖儿,更何况这狐族太子,如今的新任狐王竟也天赋异凛年纪轻轻就修成九尾,如此实力强横,他们排场不大还有谁能大?”
“赫,这可是真的!”
“这人尽皆知的事儿还能有假?”
涂山无道浑身一阵,指尖一握几乎掐进肉里,他……他如今竟然已是九尾妖狐?
这青丘狐王从小便有一块心病,身为狐王却并非九尾实力永远低了自家兄长一层,若非兄长血统不纯无法继承王位,这狐王的宝座本就轮不到他头上。
这并非嫉妒不满,而是愧疚不安。
在涂山无道心里,这青丘狐王的位置本就应该是兄长来坐!他只是因为血统纯净又是皇族血脉才能登上这王位,自从即位起,涂山无道便一直心存愧疚,觉得是自己抢了兄长的狐王之位。
即便他心知肚明按照涂山长亭那性子是决计不会在这宝座上安分就坐,但这块心病一直存在他心里。
哪有因性格不适便心安理得的抢占王位的道理呢?
但……但如今……他竟然是九尾了吗?那倘若他是九尾,他的兄长,他的长亭呢?
涂山无道凝神听去,便听到那三四妖仙的窃窃私语。
“说起这青丘也真是难得,这一辈儿还真是人才辈出,那长子成器便也罢了,幼子竟也不遑多让,这才多大啊,就修出八尾来,我看这青丘的鼎盛之日便在眼前了!”
这一句话宛若晴天霹雳一般劈在涂山无道头顶,让他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眼花。
他眼前一黑,待他醒转,便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高台的王座之上,周身的一切都蒙上了白雾,影影绰绰看不清楚。父母长老的声音隐隐传来,却仿佛隔着万水千山,周围满是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涂山无道四下张望,周围一切天旋地转,却猛的一回头竟看到了长亭正孤零零的站在那边,仿佛是在注视着他。
长亭仍是那清丽的少年模样,眼角眉梢都是熟悉的弧度,此时正显出妖身,眉心一点火红狐印,眼角翘起染满桃红,脖颈面庞爬满火红妖纹,头顶一双白色狐耳,身后是高高扬起的八条狐尾。
以涂山无道的能力自然能感应出来,他的长亭此时竟是完全的狐族血统,平日里那些隐藏得极深的属于饕餮的阴冷可怖之感此时竟然统统不见了。
他神情恍惚,刹那间那远远的站在别处的长亭便到了眼前,在涂山无道眼中,甚至能看清楚长亭耳畔扬起的缕缕发丝,以及嘴角的半抹笑意。
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细腻犹如上好脂膏,长亭秀美艳丽的眼睛在眼前放大,一对卷翘睫毛沾着些许水汽,宛若雨中浸湿的蝴蝶。
“你……”
涂山无道猛的推开面前的少年,却推了个空,那活生生的带着温度的躯体竟然化作了一缕青烟陡然消散。
周围的一切被白雾席卷一空,涂山无道复又站在这一片苍茫之中,他茫然不知所措,只下意识的抚唇敛目,仿佛唇上还残留着那温热细腻的触感。
陡然面前白雾一清,一片清明水镜盈盈张开,涂山无道看见自己身后九尾花朵般绽放,意气风发的登上青丘王座。
他看见父母健在,言笑晏晏,退位之后双双携手游遍这五湖四海,时不时便有信件送回,附上各种奇珍异宝,疼爱之心溢于言表。
他看见长亭身量渐长,从秀美的少年长成清俊的青年,仍旧是那雌雄莫辨的绝美面容,三界之内狂蜂浪蝶层出不穷,他对此不胜其烦,最终有一天忍无可忍,大张旗鼓的赶跑了一群花痴的少年少女,将胞弟按在了寝室里。
芙蓉帐暖,苦短。龙凤双烛燃烧殆尽,滴滴烛泪宛若长亭眼角沁出的泪珠,火热又鲜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