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云山看起来四十出头,长得有点矮胖,浑身蓬头垢面,看起来没少吃苦。
听了欧守民的话,付云山却不找潘阳,反而对着拓跋俪跪下,哭道:“公主殿下,微臣丧师辱国,罪责难逃。但微臣从未变节,请殿下明察。”
付云山见过拓跋俪,这很正常。
而且他并不知道潘阳又升官了,昔日平起平坐的同僚,现在人家是座上宾,自己是阶下囚,难免心里有落差,自然不服气向同为刺史的潘阳下跪,转而向拓跋俪哀求。
谁知,拓跋俪一点都不给他面子,指着潘阳说道:“这位是持节、上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都督幽、冀、青、兖、并、雍、凉七州诸军事、晋国公潘阳,此次幽州平叛事宜均由晋国公主持,你也是他解救的。你有冤屈,应该向他分辩。”
听着那一长串头衔,付云山顿时目瞪口呆。
什么情况?自己不过被关在地牢里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在哪?我是谁?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这下怎么办?要不要跪下求潘阳?付云山很纠结。
潘阳倒是毫不介意,反而对拓跋俪抱拳说道:“公主殿下,那金莲教叛军虽被我们一举击溃,但那是被我们奇袭得手的缘故。他们的真实战斗力,您也看在眼里,已经接近地方府兵水平。在短短数个月内,就能把毫无经验的灾民训练到如此程度,那金莲圣母练兵能力,天下恐无出其右者。”
随后,又指着付云山说道:“所以,付刺史之败,不是他轻敌,也不是他无能,只是金莲圣母确非常人罢了。付刺史固然有罪,但情有可原。且他备受折磨,却至今不曾变节,乃是难得的忠臣。我打算写一封奏折,请圣人赦免其罪,并让付刺史官复原职。不知殿下是否赞同,可以的话,还请共同署名。”
“好。”拓跋俪只回答了一个字。
付云山顿时感觉,脸火辣辣的痛。
……
在朝廷旨意下达之前,潘阳他们只能暂时留在燕京城中,搜捕金莲圣母的同时,防止金莲教叛逆死灰复燃。
潘阳好像很忙,整天带着欧守民城中四处乱窜,搞得鸡飞狗跳的。
拓跋俪并不想管,通常每天都是躲在自己房间里看书。
不过这一天,付云山突然找上门来,一脸不悦。
按理说,现在的付云山还是阶下囚,就算不是投进监狱,至少也得软禁。
不过潘阳和拓跋俪的联名奏折送上去,相信付云山肯定不会被追究罪责了,甚至官复原职的可能性也很大。
所以付云山早就梳洗打扮,有模有样的继续当起了他的刺史,鞍前马后的跟着拓跋俪。
“有事?”拓跋俪问道。
付云山欲言又止,最后一咬牙说道:“本来,晋国公对微臣有恩,我本不该反过来告状。可国公大人最近所作所为,实在太过分了点,还请殿下制止。”
“噢?他做了什么?”拓跋俪其实也对潘阳在干什么有些好奇。
付云山答道:“晋国公下令,让欧守民整天严刑拷打那些金莲教叛逆的将领,逼他们说出藏匿财宝的地点。本来,这原本也是应该的。可那些财宝依律都该上报朝廷,收归国库,但他却将那些财宝都据为己有!”
顿了顿,脸色更加难看的说道:“还有,他甚至从俘虏中挑选年轻貌美的女子,偷偷从罪囚名单中抹去,都带走数百人了!”
还真是胆大妄为啊,拓跋俪心中暗想着,却问道:“那些财宝和女子,他都自己霸占了?”
付云山如实答道:“那倒没有,听说他对财宝没什么兴趣,基本都分赏给了蓝开山、公孙百代、吕大有等左武卫将士。女子也基本都分了,不过他自己留了几个最美貌的,说要带回去当使唤丫头。罪囚也就罢了,那个陈昭绰可是良家女子,看这样子,也逃不过他的魔掌。”
拓跋俪莞尔一笑,她生在帝王之家,见惯了皇帝三宫六院,倒是不反感潘阳那种“好色”行径,吩咐道:“劳你将那些记录成册,交给本宫,但不得声张,如何处置,由本宫决定。”
挥挥手,让付云山告退。
潘阳这样做,可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把柄,皇帝不想对他动手,那这种事听听也就算了,想动手的时候,这些就是罪证。
潘阳不知道厉害关系吗?他当然清楚,甚至还大张旗鼓,故意让拓跋俪知晓。
一方面,潘阳总觉得,弟兄们跟着自己出生入死,一点钱财和女子怎么了?
那些财宝是从叛逆将领手里抢的,这些人基本上都罪行累累,抢他们丝毫不用客气。
而那些女子,生在乱世,有个安稳的依靠,未尝不是件好事。潘阳明令,将士们必须善待分到的女子,否则别怪他不讲情面。
另一方面,这样做,也是希望通过拓跋俪,向拓跋天传递一个信号。他潘阳,只想贪图享乐,胸无大志,不会成为大魏的威胁。
有没有用不好说,但至少这样做没太大毛病。
皇帝真想对付你,有一千万种理由,不差这么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