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张凡骑着毛驴,带着一群“动物”施以幻化之法,化作了赶路的客商队伍,混入了城内。
入城,城郊。
稀稀疏疏的房舍小院,纷纷闭户,一片漆黑。
唯有前方的一处酒家,还在夜点灯火,开门迎客。
张凡抬头望去,门侧高杆飘扬的旗子上,赫然写着“李记酒家”四个大字。
在张凡的带领下,直接来到酒家门外摆出的方桌前坐下。
化作客商和家仆的小青狐和毛驴还算安分。
可由四头大黑牛变成的挑夫,就坐不住了,五大三粗的坐在了长板凳上,张口便吆喝了起来。
“老板,上菜!”
“老板?”
“再不出来,我们可就进去了!”
难得化身成人,过去被人使唤来使唤去,这下,他们几个不得抓住机会好好嘚瑟一下。
只是不知道他们身下坐着的板凳,是不是经得起,受得住。
毕竟幻化只是表象,他们的真身,可是个个上千斤重的。
就在这边几个大老黑吵吵嚷嚷开口吆喝时,酒家对面不远处的桥头上,一个头发花白,上了年纪的老汉,似有心事难说,抱着手中的酒坛,哭出了声来。
见状,张凡微微一愣。
但很快,便知晓了这个中的缘由。
张凡吩咐几人坐下以后,当即走上前去,与桥头上坐着的老汉搭起了话茬。
“敢问老人家如何称呼?”
桥头坐着老汉,有苦难言,见对方询问,憋了半天方才声色苦笑着的回了句。
“李老汉。”
李老汉?名字真怪。
张凡略微感叹一声后,想了想又道:“老人家,在下几人远道而来,想借地讨一碗酒吃,不知老人家肯否?”
说话间,张凡目光看向了李老汉手中抱着的酒坛,似乎意有所指。
李老汉看着张凡,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对方一身客商打扮,且只是想要讨碗酒吃,心想着,反正自己待会儿就要死了,索性就成人之美,将酒坛直接递给了他。
接过酒坛,张凡掂了掂,里面的酒水哗哗作响,似乎还有不少。
于是直接抱起酒坛,就灌了一大口。
不同于那些高度烈酒,坛中的清酒,甘醇可口,容易下喉。
见这酒如此甘甜,张凡也不询问李老汉为何深夜买醉,一个人自顾自的在那儿喝了起来。
看到面前的客商有如此兴致,李老汉不禁多瞧了两眼,毕竟他做了一辈子的酒,被人认可也是值得得意的事儿。但一想到自己那苦命的女儿,马上又抑制不住的悲恸了起来。
越想越难过,还不如死了算了!
气上心头,李老汉站起身来,也不多说,直接纵身一跃,便朝桥下湍急的河水中跳了去。
然而,就在李老汉身体即将触碰到水面时,张凡抬手一指,一道清气呼之欲出,将李老汉裹在其中,并定在了半空。
毕竟不是定身之法,纯靠法力控制,多少还是有些费力的。
见李老汉并已生命之忧,张凡当即控制心神将其给缓缓地抬了起来,并重新放回了原处。
似有几分醉意的李老汉,被张凡这忽如其来的一手,给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整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张凡,恍惚半天,方才意识到自己这是遇上了“高人”。
“活神仙!
“您一定是神仙吧?”
“神仙高人,老汉求您帮帮我啊……”
李老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恳求了起来。
“老人家起来说话。”
张凡也不忍如此,于是轻拂法力,将跪地不起的李老汉给抬了起来。
李老汉还在吃惊,可张凡看了一眼已被喝空的酒坛,于笑问道:“老人家,家里还有酒吗?”
“有有有!只要神仙高人愿意帮我,酒有的是,请随我这边来。”
李老汉头如捣蒜,连连点头,经过刚才这么一闹,已完全没有了求死的心。
而张凡也乐见其成。
很快,二人便回到了李记酒家。
见老汉回来,几个不知情的大老黑还想笑侃一番。
但在看到张凡意有所指的眼神后,乖乖地闭上嘴巴,决定先静观其变的好。
进屋的李老汉,直接从屋里搬来了一大坛酒,放在了桌上。
“神仙高人,这是十斤上好清酒,您先请!”
酒菜酒菜,这有了酒,自然不能没有菜的。
说着,李老汉又唤来了躲在屋内,生性胆怯的小儿。吩咐他为张凡几人,拿出几碟小菜,而李老汉自己,则走到了旁边露天的锅灶旁,磨刀霍霍的备起了大菜。
远远地还能听到,李老汉自言自语的嘀咕声。
“鸡儿鸡儿你莫怪,你本是人间的一道菜。”
夜深人静,锅灶生火,随着几道大菜入锅,很快便传来了阵阵香味。
整个过程,幻化成挑夫的大老黑们,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直到确定李老汉确实没有用牛肉后,这才松了口气。
待酒菜上齐,几个大老黑自觉的退到了旁边的空桌,留下李老汉和张凡两人,一边喝酒吃菜,一边讲起了县太爷儿子,欺行霸市,抢占良家女的故事。
“那王县令的儿子,在县里是出了名的霸道。”
“不仅鱼肉百姓,还贪财好色,但凡县里稍有姿色的姑娘,一旦被他给惦记上了,那可就完了!”
“我那苦命的女儿,就是就被他惦记上了。昨夜莫名失踪,一去不归,到现在都还生死未卜啊……”
“想老汉年岁过半,老来得子,如今走了老伴儿,剩下一儿一女,好不容易将女儿养大了,谁知竟遭到了那恶人之手。”
“今早,老汉本想去府衙告官,可谁知县令为了庇护他那畜生儿子,不仅不予审问,反倒是诬蔑我扰乱公堂,将老汉重打了三十大板,轰出了公堂……”
老汉说着说着眼泪直掉,打湿了衣衫。
听到这话,旁边的几个牛脾气,气的咬牙切齿,只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