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子这句轻佻的话像一颗石子,打破了酒馆里喧闹的氛围。周围的食客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在徐一心和赵公子之间来回打量,窃窃私语声逐渐蔓延开来。
李寡妇,村里有名的美人,几年前丈夫不幸去世,留下她一人独自抚养年幼的儿子。徐一心当年猎户时,没少帮助李寡妇,两人关系亲近,在村里早就传得沸沸扬扬。
徐一心握着酒杯的手指渐渐收紧,骨节泛白。他没想到,十年过去,赵公子竟然还用这种事情来羞辱他,更没想到,当年那些流言蜚语,如今还会被人提起。
他猛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滑落,在粗布麻衣上晕染开一片深色的痕迹。他抬起头,眼神凌厉如刀锋,直直地刺向赵公子,一字一句地说道:「赵公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和李寡妇清清白白,你休要胡言乱语,败坏她的名声!」
「呦,你还急了?」赵公子见徐一心发怒,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嚣张,「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当年你小子整天围着李寡妇转,谁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要不是我爹……」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赵公子的话。徐一心猛地站起身,一巴掌狠狠地扇在赵公子的脸上,怒火在他眼中熊熊燃烧:「你爹?你爹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提她的名字!」
赵公子被打懵了,捂着迅速肿胀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徐一心,半晌才反应过来,指着徐一心破口大骂:「你…你…你敢打我?!你个穷鬼,你死定了!我要让你在这个城里待不下去!」
「就凭你?」徐一心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我徐一心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你这些阴谋诡计!」
「好!好!好!」赵公子气急败坏,连说了三个「好」字,指着徐一心的鼻子说道,「你有种!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说完,他便捂着脸,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酒馆。
酒馆里的食客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徐一心。他们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沉默寡言的落魄猎人,竟然敢当众掌掴赵公子,要知道,赵公子可是城主的红人,得罪了他,就等于得罪了城主啊!
徐一心没有理会周围的目光,他缓缓地坐回凳子上,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他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知道,自己今天打了赵公子,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但他并不后悔。有些事情,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就在这时,酒馆的门再次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身材高挑,蒙着面纱的女子。她身穿一袭白衣,腰间佩着一柄长剑,英姿飒爽,却又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冷艳。
她一走进酒馆,目光便落在了徐一心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白衣女子款款走到徐一心桌前,一股淡淡的幽香随着她的步伐弥漫开来,与酒馆中浑浊的空气形成鲜明对比。她站定,微微颔首,声音清冷如山涧泉水:「这位可是徐一心,徐公子?」
徐一心抬头,目光触及女子蒙面的面纱,心中疑惑更甚。这女子周身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质,但他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灼热,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正是在下,不知姑娘有何贵干?」徐一心不动声色地问道,握着酒杯的手指却下意识地紧了紧。
白衣女子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缓缓摘下了面纱,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酒馆里的食客们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就连徐一心也不禁愣了一下。
只见这女子眉如远黛,眼若星辰,琼鼻挺翘,唇若点朱,肌肤胜雪,吹弹可破。一袭白衣更衬得她清丽脱俗,宛若九天玄女下凡尘。
「小女子姓沈,名清秋,久闻徐公子大名,今日特来拜访。」沈清秋嫣然一笑,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
徐一心回过神来,心中更加疑惑。他自问从未见过这等绝色女子,更不曾与她有过任何交集,她为何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又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沈姑娘谬赞了,徐某不过一介粗人,何德何能,劳烦姑娘亲自前来?」徐一心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警惕。
「徐公子过谦了。」沈清秋轻笑一声,目光在徐一心身上停留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小女子今日前来,是想请徐公子帮一个忙。」
「帮忙?」徐一心挑了挑眉,「沈姑娘说笑了,在下不过一介落魄猎人,能帮姑娘什么忙?」
「徐公子不必妄自菲薄。」沈清秋语气诚恳,「小女子听说,徐公子箭法超群,百步穿杨,不知可有此事?」
「略懂皮毛而已。」徐一心淡淡地说道,心中却暗暗提高了警惕。他总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沈清秋见徐一心不愿多说,也不强求,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轻轻放在桌上,推到徐一心面前。
「这块玉佩,乃是我家传之宝,前些日子不慎被一只灵兽盗走,如今那灵兽就藏身于城外的迷雾森林之中。小女子恳请徐公子出手相助,替我取回玉佩,事成之后,必当重金酬谢!」
徐一心看着眼前的玉佩,又看了看沈清秋真诚的目光,心中犹豫不决。他虽然急需用钱,但也不想轻易涉险。更何况,他对这个沈清秋一无所知,谁知道她是不是在利用自己?
「沈姑娘,此事恐怕……」
「徐公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沈清秋似乎看穿了徐一心的心思,不等他说完,便开口打断道,「你放心,我并非歹人,这块玉佩对我来说确实十分重要,只要你能帮我取回,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沈清秋说着,起身走到徐一心身边,俯下身子,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哪怕…是以身相许…」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徐一心耳垂上,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心头一颤。他抬起头,对上沈清秋那双充满魅惑的眼眸,心中某个地方似乎被触动了一下……
徐一心喉结滚动,不自在地偏过头,躲开沈清秋那双仿佛能摄人心魄的眼眸。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眼前这女人出现的太过突兀,美得太过虚幻,反倒让他更加警惕。
「沈姑娘说笑了,」徐一心拿起桌上的酒杯,仰头灌下一口,辛辣的酒液却浇不灭心头那股莫名的燥热,「在下区区粗人,哪敢肖想高攀姑娘?至于那迷雾森林,凶险异常,在下不过一介猎人,怕是……」
「徐公子莫不是看不上小女子?」沈清秋美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委屈,仿佛徐一心拒绝的是什么天大的好事。
「沈姑娘误会了,」徐一心暗自腹诽,这女人,真是会倒打一耙,他明明是担心有诈,怎么就成了看不上她了?「只是在下能力有限,怕是完不成姑娘的嘱托,到时候……」
「徐公子若是不信,」沈清秋不等徐一心说完,便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这玉佩比之桌上那块更加小巧精致,通体翠绿,隐约可见其中有一条栩栩如生的青龙盘旋其中,「这块青龙佩乃是我沈家信物,今日便暂借公子,若是公子三日内能将玉佩取回,这青龙佩便赠与公子,如何?」
徐一心看着眼前的青龙佩,心中一动。这青龙佩一看便知价值不菲,若是能得到它,别说区区迷雾森林,就是刀山火海,他也要闯上一闯!
「好,一言为定!」徐一心接过青龙佩,入手温润,隐隐有一股暖流流入体内,说不出的舒服受用,看来这青龙佩果然不是凡品。
沈清秋见徐一心答应,脸上露出一抹胜利的笑容,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徐一心,眼中满是自信:「我相信徐公子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说完,她也不等徐一心回话,转身便离开了酒馆。
徐一心看着沈清秋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自己答应沈清秋是对是错,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他拿起桌上的酒壶,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起身,朝着城外走去。
迷雾森林,位于落日城外百里之外,终年被迷雾笼罩,其中不仅有各种凶猛的野兽,还有许多剧毒的瘴气,因此很少有人敢踏足其中。
徐一心骑着一匹老马,缓缓走进迷雾森林。
随着他越往森林深处走去,周围的迷雾也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十米。
「吁——」徐一心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他从马背上取下弓箭,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吼声突然响起,震得徐一心耳膜嗡嗡作响。
「什么东西?!」徐一心脸色一变,连忙弯弓搭箭,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射去。
「嗖——」
箭矢破空而出,瞬间便没入迷雾之中,消失不见。
「吼——」
兽吼声再次响起,这次离徐一心更近了。
徐一心连忙抽出腰间的匕首,严阵以待。
「沙沙沙……」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迷雾中传来,徐一心握紧匕首,屏住呼吸,目光死死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