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何故取笑老夫。”
“本相并非取笑伍算大师,只要大师助我晋国打造水师,非但分文不少大师,将来必有煤、铁、锡、铜资以重谢,不知大师以为如何。”
伍算心起警惕,他问:
“相国这是何意啊。”
“伍算大师无非看重煤、铁,此二物现在不可取,将来未必不可取,只要大师助我晋国建成无敌战船,事成之后煤、铁二物十年之内大师必得此二物。”
公叔阔打算的很好,打造大批量战船,少说也要五六年才能成军,再过十年也就是十五六年,这都不知道猴年马月的,到时候甭说公叔阔已经不在人世,恐怕伍算大师也驾鹤西去了。现在是空口无凭,但是在此之前金银珠宝还是照给,到时候砡工派来讨债,可有可无。
可这样一来不就失信了吗?
呸,政治有屁个信用,更何况老夫给钱了啊,你们不也拿了吗,干嘛非要现货。
再退一步说,有十五六年时间,足够晋国积蓄力量与志国、卫国打几仗,等打赢了,志国紧挨着晋国边境三百里不到的地方就有座铁矿,届时占了此处,用以还债岂不正好。
此时伍算一想,好像不吃亏,既能拿钱,将来还能拿现货,有什么不好的呢,于是伍算道:
“此事需老夫即刻修书一封询问掌门,若是掌门允诺,老夫便替晋国打造战船,若是不允,老夫也爱莫能助。”
“如此甚好。”公叔阔喜形于色,随即奏明晋王:“大王,既然已得伍算大师首肯,大王当即刻择合适人选,携金银美玉前往砡工派通好。”
“好,寡人准奏。呵哈哈……”晋王大悦,随即目光落在自始自终跪坐伍算一侧,沉默寡言的塞骞说:“还有一事,不知相国意下如何。”
“大王可是想聘塞骞大师为习教,操练宫卫。”
“正是如此,但却不知塞骞大师意下如何。”
话题转到塞骞,塞骞摇摇头直接给否了:
“在下无心官爵,多谢晋王一片美意。”
“这个……也罢也罢。”
晋王心里最中意的还是塞骞,塞骞作为枪术名家,由其操练晋军枪阵,远比伍算来的划算。塞骞一口回绝,也就没了商量余地。
四人又聊了许久,约莫中午之际,公叔阔送二人出宫,随后又见到晋王:
“大王,何故要留塞骞,此人乃御客门人,留于晋军并无实用。”
“令其操练大军,有何不可。”
“大王此策不妥。老臣斗胆问大王,御客自古守而不战,大王可知为何?”
“不知,请相国赐教。”
“御者守也,御客游走天下打抱不平,素不依附列国,这是御客门规,亦是禁令。若有御客入仕,即被御客逐出门外。若是助纣为虐,御客群起而攻之,想当年西海之国何以裂土,起因便是御客助纣为虐,御客门人锄奸卫道,杀了冀王,大王难道不知吗。”
“相国是将寡人比作当年冀王!哼,岂有此理。”
晋王不快,拂袖踱了几步,公叔阔连忙解释:
“大王,天下但凡战祸,岂有不死人,不劫掠的道理。御客行侠天下,最见不得的便是杀伐掠城。不杀伐,不掠城,何以称霸,何以消耗他国实力。将塞骞留于身边,无异于同猛虎同榻,不可不慎呐”
“嘶……”晋王脊背一凉,顿觉有理:“相国所言有理,相国接着说。”
“此番塞骞南下宋国,定是为金雪狄进犯南境一事打探消息,若是强留塞骞,届时御客向大王请命起兵伐金雪狄,大王作何打算呀。”公叔阔一言,晋王无言以对。
御客门规森严,子弟终身不准入仕从军,违者逐出御客门,从此形同陌路。
而且御客做事死板,死搬教条,有点一根筋,无论御客门中何人因何缘故加入列国,母国也不例外,只要战争中有点出格的行为,诸如劫掠啊、qiangba啊、抢粮之类,都被视为无道暴政,御客门立马出动刺客,轻则刺杀主将,重则斩首国君。
当年的冀国,也就是现在西海四国和卫国,原是一个诸侯,冀国当年聘请了御客,在与孙国争霸交战之际,纵兵淫掠,结果御客就把冀王给刺杀了,导致冀国一分为五,出了一个“五家分冀”的典故。
御客起源可追述到梁朝分封诸侯王的早期,由于梁朝统治力衰退,导致西海三蛮崛起,南方千岳山脉以南的“金雪狄”,两族大举犯境,梁朝无力抵御,各地诸侯忙着抢地盘,无暇顾及外夷入侵。
御客是民间有识之士,在砡工派等江湖流派资助之下起家的民间组织,早期是为了稳定南方千岳山边境而组建,后来转而成了尚武流派,以解危济困为己任。
晋王欲留塞骞在军中效力,在公叔阔看来就等于背了定shizha弹,万一日后金雪狄来犯,中原各国联兵南下,御客要求晋王出头做出头鸟,晋国届时答不答应。
答应,晋国吃力不讨好,空得一个道义上的虚名。不答应,就得被贴上不义的标签,弄不好还有杀身之祸。没事找个虱子背身上,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在公叔阔反复开导劝说之下,晋王最终打消了强留塞骞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