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啊,你~~~记得他?”
舒棠云沉默凝视着男子,又回答道:“我~~~似乎~~~是有些印象!他是山里救回来的,他被人重拳打伤落到了水潭里。”
舒棠云的记忆她是一点没有的,故而只得装作是失忆了,不过山中之事她还是跟阿爹讲自己记得的。
阿爹深吸一口气,让男子靠坐在床上,又招呼舒棠云赶紧去端碗水来,对男子念叨:“你这祖宗,可算是醒了,要是在我家没气了可难到我了,都不知把你往哪儿埋。”
“请问~~~请问~~~这是哪里?”男子还很虚弱,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了阿爹的衣袖。男子的嘴唇已经干裂起皮,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来吧,你先喝点水,躺这都几日了,可一点没进食呢!”舒棠云端来清水递给了阿爹。阿爹赶紧给男子湿了湿嘴唇,让他先喝点水下去。
“我~我~我还活着,哈哈,我以为~我以为~我掉下山崖准是没命了。”
“先别说话了,好好歇着!我热了些小米汤来,你先将就吃些进去,你这刚醒来可不敢进食其他东西。”舒棠云去后院小厨房里端来了一碗小米汤,上面还有一层厚厚的米油,香气诱人。舒棠云用筷子一点点挑起,慢慢喂给男子。
约莫两日后,男子才缓过劲来,也能正常进些吃食。阿爹让他养几日再走,现下身体还虚弱得很。
男子告诉舒棠云和阿爹,自己是来居阳县追踪一起佛寺纵火案的,他叫谢临。
阿爹似乎并不关心他是谁,只想让他身子好些之后赶紧离开。舒棠云也不大在意他。
又过了几日,谢临终于恢复得差不多了,阿爹便提起抬他之事。
“那日我女子在深山密林发现了你,又让大家抬了你回来,我们还欠着十几个人的力气钱呢!”
“谢临在此谢过大叔和姑娘,欠的钱是多少,我明日命人送过来!”
“这,明日你不来可怎么办?”阿爹反问。
“那我,把这革带抵到大叔这里。我身上实在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革带是我兄长赐予我的,用料不错,能值点银子。”
“当日我就是用你这革带给大家许下的口,这当了定能值些钱。抬你回来的人有十三个,我许的是一人一贯钱!”舒棠云笑着一边说一边把革带接了过来。
“谢临十分感激姑娘救命之恩,明日定会带着谢礼回来取我的革带!”谢临一边作揖感谢舒棠云,一边告别他们出门而去。
“总算是送走这活祖宗了!云儿啊,你好好歇息,阿爹明日去钓几尾鱼,给你做鱼汤豆腐,且得给你好好补补身!”阿爹边说边去后院忙活。
温阑月对舒棠云的过去十分好奇。
舒棠云,在这沽衣巷中能取这样的名字,必定也是受到家人珍视的。对于舒棠云的过往,温阑月一无所知,只能从阿爹的口中渐悉其事。
“阿爹,我的名字是你取的吗?”舒棠云来到小院,看阿爹正在制作药帖,上前好奇问起来。
“那指定是的呀,你娘亲当年喜欢海棠花,所以你的名字带了一个棠字。前院那棵海棠树也是你阿娘亲手种下的。在舒家,你们这一辈的孩子又是从了云字的,我和你阿娘便给你取名棠云。”舒元修停下手中的药碾,拉着舒棠云坐到边上的石条凳上,想要多给她讲一些过去的事。
舒棠云此前这一趟受伤后似乎失忆严重,前几日请了钱婆来画符,似乎真的起了些效,见女儿这几日成天询问自己过去的事情,舒元修甚是欣慰。
“阿爹,我娘亲是怎么去世的?”
舒元修微微仰头看了看天,眉头紧锁,良久才低下头深深叹了口气:“你五岁那年,居阳县闹过时疫,好多人都没有熬过去。你娘亲你阿爷他们,都染上了疫病不治而去。最后就剩我们父女俩活了下来。”
“那我阿娘是怎样的人?”
“你阿娘啊,可好的人。这沽衣巷的旧识们,无一不夸赞你阿娘的,贤惠能干还长得极美。哈哈哈,你阿爹当初可是运气好让你阿娘看上了。”舒元修说起自己的妻子满心欢喜,眉梢的皱纹堆叠得更深了。
“那阿爹明日你带我去给他们上香吧,我想去看看他们!”
“我们是居阳县青牛镇的,要回去且得走上两天。等明年中元节到了,阿爹带你回去给他们上香。”
“我们不是沽衣巷的人,那这房子?”
“这房子是你阿爷置下来的。你阿爷以前在县衙做过事,又会烧瓷,有些积蓄后便置办了这房子。可不止我们现在这几间,后面还有一处院子,那还有几间旧屋。”
“那舒棠云,哦不,那我之前是什么样的人?”温阑月已经在慢慢适应自己是舒棠云,有些时候仍旧会恍惚。
“云儿,你十岁之前脸上是没有这印记的,十一岁突然就长了出来。当时我寻遍了居阳县的大小医馆,都没有人能治得了。后来我便去找了师父学了些医术,不过我师父也只是个游医,我学得这点子东西,呵呵,自然是没有办法治你的脸。不过这些年也算能靠着手艺混口饭吃,平时走街串巷,也出出摊,够我们俩吃穿用度的了。”
温阑月觉得此时自己就是舒棠云,在阿爹讲到为了女儿做的种种,鼻尖上酸楚凝聚,她努力控制眼泪不要滑落。
“阿爹,我不在乎脸上的印记,你也不必在意。我此前就认识一位神医,学了不少东西。虽然其他事情我都记不起来了,但神医亲授我的技艺我全记在心里了。”
舒元修的眼睛陡然睁大,眼神里又是疑惑又是惊愕,突然起身笑起来大声问道:“是真的吗?云儿!你都学了些什么?阿爹怎么从未听你提过。”
“阿爹,我去拿纸笔写几个方子,你且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