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耳贴墙面,很认真地听了听:“外面没声音,韩公子应该是走了。”
秋知恩这才敢冒出头来,望向墙下空无一人,自我批评道:秋知恩啊秋知恩,枉你还在母亲面前扬言要主动出击,掌握主导权,人家韩未安一个眼神望过来,你的眼心脑全都不见了,丢人不丢人。
不过她一想到明天便可以见到韩未安了,心里又被喜滋滋的甜蜜打消了自惭。
韩府,韩奇安的正则院。
肚子微凸的李婉凝手中接过夫君韩奇安的灰蓝外衫,温柔问他:“方才去秋府,夫君可曾见过秋家弟妹?听母亲说是个可爱标致的美人,我很期待她的到来。”
已是近五个月身孕的她,依旧面容姣好,身形并未有明显孕胖。她是扬州书香世家李氏长房嫡女,性子温婉典雅,说话轻柔细语。嫁来韩家已有五年,与韩奇安夫唱妇随,举案齐眉,感情甚笃。
“我同知恩妹妹两年未见,今日瞧着模样与之前并无差别,”韩奇安解下腰坠玉佩,如实道,“她是个活泼性子,我们从秋府归家时,她远远地爬上桥头唤住了未安。”
“哦~那倒是个有趣之人,很配咱们家二弟。”李婉凝的一颦一笑皆有大家闺秀之范。
三岁的韩沐尘从内房跌跌撞撞地跑到她身边,软糯糯地朝父亲行礼:“父亲回来了。”奶声奶气的模样,很是可爱。
“小沐尘这么久没见父亲,想父亲了没?”韩奇安亲切地抱起儿子,拿着儿子最喜欢的小型编钟轻轻摇晃出悦耳的声音。
“怎会不想?他这个小滑头,每日都要缠着我问好几遍,父亲怎么还不回来?祖母怎么还不回来?我每日都要想着法子去哄他,”李婉凝伸指轻点下儿子的小鼻子,“小沐尘,你明天就要有婶娘了,开不开心?”又指向另一端的圆桌对韩奇安道,“对了,我做了些你爱吃的栗子酥,就在那边桌上。”
“未安喜欢甜食,给他也送一份。”韩奇安一向如此,凡是自己得了什么好东西都要特意准备一份送至弟弟院中。
“你放心,我一早就叫人送过去了。你一向如此的习惯,我又怎会忘?”李婉凝莞笑道。
韩奇安将儿子放下,扶着大着肚子的李婉凝坐下:“你也有快五个月身孕了,别这么辛忙,有些事叫下人去做就行。”
“我知道。只是想着你在宫里待了这么久,或许想吃些家里做的点心。”李婉凝浅笑地轻抚着自己微鼓的肚子,望着韩奇安的眼神温柔如水,“热水已给你备好,你食过点心便去洗洗吧。”
她起身走向圆桌一旁正伸着小手踮脚去拿圆桌上的栗子酥的儿子,蹲下身摸着他圆滚滚的小脑袋:“沐尘可以少吃一些,母亲怕你在这里吃饱了,一会儿去你二叔院子里便吃不下了。今天小沐尘可是有重要任务的哟。”
“好。母亲,沐尘记住了,沐尘就吃一小块儿。”韩沐尘乖巧地点头道。
晚些时候,韩奇安带着一身从头到脚都是喜庆红色装扮的韩沐尘去往二弟韩未安的灵均院。
灵均院通透宽阔,摆设简单,除了一座摆着棋盘的白色石桌、石凳,就只有一棵高达十七米的白玉兰,其呈巨伞形的花苞枝叶甚比一棵百年的桃树还要显得枝繁叶茂。尤其在四月花期盛放时,清雅的玉兰花香沁满全院,闻之心旷神怡。玉兰树周围用白色石子精心围上一圈,甚是洁雅。
韩未安寻常时间,除了在书房看书,便是在此举杯邀明月,独酌自乐,偶尔也会与大哥韩奇安下一下棋。
此时韩未安的屋里,沈玉竹正用二十四双筷子穿扎红线,放于韩未安的床下,此举称为“安床”,寓意日后夫妻生活安稳、长长久久。
韩沐尘今夜要同二叔韩未安一起睡在同一张床,韩家成婚旧俗,男方成婚须有一位父母双全的幼童伴新郎入睡,称为“伴郎”。晚上还要给幼童吃些包子、花生和鸡蛋,寓意“包生儿子”。沈玉竹并不在意孙子或孙女,同长子成婚时一样,在吃食里又多加了一样象征女孩的蜜桃。
这一夜,秋知恩攥着被子,兴奋得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象着明日婚礼的景象,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她正做着美梦,被屋外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醒了,下意识地蒙住头继续睡,却被人掀开了被子:“小姐,快醒醒,今天可是您成亲的大日子,误了吉时就不好了。韩家接亲的人也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