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未安惩罚他们背诵不是目的,以此打好古文基础。这群富家子弟,平时不学无术,就知道偷懒耍滑,让所有任课老师都头疼。但他认为,他们从不是坏学生。他们需要因材施教,需要有人合理利用每个人的脾性牵引着他们,一步步朝着正确的方向慢慢摸索前进,他愿意这个不被理解、惧怕、甚至厌烦的引路人。
秋知恩见他们哀嚎觉得很是有趣,替身这件事完美解决,她也能不负驸马所托,为生活不易的康同学争取春闱的名额。正当她以为自己即将功成身退时,额头被人“当当”轻敲两下:“这位秋同学,想要做一名合理又合格的替身,你也要背。”
“哦~”秋知恩委屈屈地撅起嘴,知道自家夫君不吃自己撒娇扮弱那一套,只好跟其他同学般痛苦点头答应。
韩未安转身对葛大生说:“你不用背。”
葛大生嘻嘻:好人。
接着又听他道,“你回去告诉陆流源,明天早课我若见不到他,他另一条腿也别想要了。吾,亲自去将军府做家访。”
葛大生不嘻嘻:坏人!
秋知恩、郎意澜、段林达三人默默打了个寒颤,心中齐齐默念:杀人诛心!
晚间,正在将军府悠闲啃着枇杷的陆流源听见这段传话,顿觉手中枇杷不甜了,惊呼:“哎哟我去,大意了!千算万算没算到,问题出在闫夫子身上了,他没事儿瞎笑什么!”
韩未安这狗东西又把老爹搬出来!
他能怎么办,除了乖乖去上课,别无他法。
韩未安这两日过得分外舒心,略施小计的课后每日十篇诗词背诵,翰一学堂的学生们学习热情高涨许多,谁都不想拖后腿害全班同学多背五篇。
他近日教学没那么紧张,为避免秋知恩真的暴露,这几日与她一同上学、一起下课归家。幸而秋知恩每日背诵鏖战至深夜,来不及纠缠自己。只是每夜需将枕书而睡的秋知恩从书桌处抱回床上,费些臂力,且她是个爱赖床的,每日喊醒她也颇费精力。
今日又是喊不醒秋知恩的一天。
“秋知恩,醒醒,起床了。”
“夫君,再给我一盏茶的空儿……”
“秋知恩,你早课要迟到了。”
“夫君,马上,马上就起……”
“秋知恩,你再赖床,就等着自己单独坐一辆马车吧。”
“别……我起…….”
以上对话,韩未安每天都要经历一遍。
其实第二次他就摸清规律,知道一开始喊不醒她,遂每日提前半个时辰唤她起床,这样谁也不耽误。被蒙在鼓里的秋知恩,每日被早唤醒半个时辰,困顿的几乎睁不开眼,她是闭着眼吃饭,闭着眼上马车,闭着眼在马车里再睡个回笼觉。
自律的韩未安按时醒来,精神十足,在马车中要么看书,要么温习备课。车内安静,秋知恩睡得香甜,他看书也顺心。正翻页,他感到肩膀一沉,秋知恩的小脑袋在睡梦中倚了过来。他轻轻扶着那颗小脑袋朝另一边的窗棂推过去,没过一会儿那颗小脑袋又倒在肩上。如此反复两次,韩未安懒得再推,若把她招惹醒指不定想什么歪法子折磨自己,索性收起手让她继续枕着肩膀睡。
下车后,为避嫌,两人一前一后分开上山。郎意澜、段林达、林云舒三人已提前在山下等着接她上山,书院人多眼杂,这些天有他们三人一路给她打掩护,非常有效。
秋知恩昨夜晚膳听婆母说起玄武湖的樱花开得正盛,想到自己还接了个“红娘”业务。所谓花下才子佳人相遇的文本最浪漫,饭后开始写信诚邀祁明月三日后相约玄武湖赏花。送信的小厮很快送来了祁明月的回信:“多谢姐姐相邀,明月欣然同往。”
秋知恩另一封信写与表妹韩思琪邀请她一同去赏花,自从韩府逆案后,思琪表妹称病在家,许久未出闺房。她担心其身体,每每去表妹府中探望,府里人不是说她未愈刚睡下,就是出城拜佛,次次未见真人。
她心中隐约觉得思琪表妹似乎在躲自己,以为表妹觉得她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公主府,少有时间找她玩,认为自己攀了高枝不愿搭理她,生了气不想见自己。也对,自己这段时间在靖和殿下身边忙前忙后,确实忽略了思琪的感受,毕竟小女儿多心也正常,她应该要好好哄上一哄。于是她非常真心实意地写了一封致歉信,也没让小厮代送,嘱托雪莉拿着一盒珍贵补品和书信一定要亲自送到她手中,不见真人不离开。
雪莉回来时说她见到了韩思琪本人,只是韩思琪表情怪怪的,似乎几日没睡好,面容憔悴,拿着她的书信看了良久,眼眶红红的回了雪莉两个字:“我去。”
秋知恩正在院里与婆母烤水果糖稀,听了她的描述,更担心思琪表妹的身体,放下手中考苹果糖稀签子,擦手欲要前去探望,不料被婆母拦了下来。
沈玉竹劝道:“你先别去,或许思琪下月婚期将近,事务繁多忧心,亦舍不得婚嫁离家而已。女孩子嘛,出嫁前总也要落泪不舍一番。”
秋知恩道:“那儿媳更要去了,儿媳是过来人,明白她这时候正需要身边有个知心人开导。”
沈玉竹眼中闪过一丝犹疑,又很快掩下,恢复笑眼:“过段时日吧,你也知道你三婶婶是个多心的人,再以为你去嘲笑她女儿没骨气,况你们祖母也住在那里见你少不得冷言几句,咱没必要受那闲气。你不是已经把思琪约出来了吗,等赏花时你再安慰也不迟。”
“可......”
秋知恩还想再说些什么,后领忽地被人从后面提溜起来:“你诗词背完了吗,就在这里玩糖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