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已因她被退婚而蒙羞,家中还有幼弟和庶妹尚未成亲,若有一个被退婚的长姐长久在家,他俩找不到什么好姻缘,反倒会被别人奚落欺辱。她更无颜再面对被她曾经背叛过的叔父一家。
罢了罢了,她连死都不怕,还怕嫁给一个陌生人吗?
“好,我嫁给你。”
很快,韩思琪嫁给秦弘毅的消息传到了韩府。
时间匆忙,没有迎亲队伍,酒席仅有三四桌。韩思琪一身嫁衣,孤零零地坐着一顶小轿嫁入秦家。韩思琪的父母十分不喜这桩婚姻,从未见过的新女婿只是个无父无母、无权无势的小小禁卫军,甚至连嫁妆也少得可怜,韩思琪带过去的大多从前自己攒的体己钱。秦弘毅倒是没什么计较,他岳父母再不喜他,也应下了这门亲事,这也是能保住他们家其他孩子名声的唯一办法,总不能让自家女儿一辈子躲在家里成老姑娘。
迎亲当日,还有周围嚼舌根的妇人道:“这新郎新娘都不笑,连带着父母都耷拉着脸,知道的是成亲,不知道的还以为奔丧呢。”
秋知恩问婆母:“母亲,当你知道思琪妹......陷害咱们家的时候,你恨她吗?”
沈玉竹面色平静:“说不上恨,只是......不想原谅她。”
她话是这样说,韩思琪成婚当日还是让下人包了对儿金钗玉碗送去给她做成婚贺礼。婚礼现场,她并不打算去,但毕竟亲戚一场,也要进点礼数以全婶侄心意。
秋知恩知道婆母真实心思,不仅为了表面礼数周全,更是想借此告诉秦家,韩思琪背后还有在朝任职的叔父,不叫秦家看轻她,身为叔母,婆母心里对这个侄女心里多少还是在意的。
她看破不说破,也包了几张银票一并叫人送过去,道:“我同母亲的想法一样,她虽不是主谋,但也做了陷害欺瞒之事。纵然她已尝下自己种下的恶果,再怎么处罚我心里也无法舒意。我不想恨她,也没办法原谅她。以后的路,希望她能向着本心慢慢走吧。”
那日秦家的丫鬟将庆贺的手镯和银票送到新房时,新夫人盖着喜帕看不见表情,只听见新夫人的眼泪吧嗒吧啦落在手镯上的清脆声。
那声音响了很久,久到她替新夫人将银票收起,需要拿到外面晒个把时辰才能晒干。
秦家府邸不大,只有三间厢房,一个丫鬟和两个仆人。韩思琪嫁入秦家后,像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从不出府,再也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线。她总是一个人默默坐在府中内院,有时望着天上的鸟,有时看看地上的花,一坐一下午,一句话也不说。府里的仆人起初以为这个新夫人是个哑巴,后来才知道她是不爱说话。
秦弘毅与她分房而居,从不插手她的事情,只吩咐了府里人不要打扰她,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韩思琪对男女之情已经绝心,只把秦弘毅当做恩人,从不要求什么,默默替他打理好一切,尽心尽力地伺候他的起居。后来随着秦弘毅在宫里的职位升迁,府里的面积和奴仆渐渐增多,她也打理的井井有条,只是偶尔听某个丫鬟讨论起一两句那人的现状,起初心还会猛地一疼,再后来疼着疼着也就习惯了。那丫鬟多嘴被秦弘毅瞧见,罚了十几板子,打发到菜园种菜去了。
从此,秋知恩很久很久以后都没再见过韩思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