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院的？”，对方眉头微蹙，眼光变得锐利了些。

听到这个问句，祁凌意顿感不妙，并未立时回答对方，转而侧起头装作不太理解。

“哦，在你们那该是称为福利院吧。”，见他这副样子，对方随口接着试探。

“果然！”

祁凌意心中一凛，对自己的机智泛出一丝得意，毕竟这两个名字这么像，怎么看都有着一定联系。

然而紧接着就暗叫不好，自己这么随便扯出来的回复竟是撞到了枪口上，临时改口已是不现实，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摇头否定道：

“不是福利院，养老院啥的…为什么会是那里？”

显然他的解释没取得多少成果，陌生人的脸孔现在就差写上‘怀疑’俩字。

“兄弟你要信我啊，再不信就只能让你物理性小小的失忆一下了…”，祁凌意心中为对方祈祷着，刚练成的‘功夫’让他信心爆棚。

突然，陌生人仿佛又意识到了什么，眉头皱得更紧、嘴巴也微张起来，凝视着他，一整个不敢置信的模样。

“难道？…”

“可…可是…”

话音一起，发觉机会来了的祁凌意赶忙打断对方——使劲地叹了口气。

“唉，就当我是那的吧…”。

几步走上前来，一屁股坐到陌生人身侧，两手手指交叉抱住后脑勺躺下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注意力却是依旧死死锁定在眼角余光中的陌生人身上。

对方此次即便被打断也未表现出一丝恼怒，而是保持着先前转头的角度如同愣在那里般，过一会才结结巴巴地开口：

“老，老弟，不…嗯…你是来…干活的？怎么不见其他人？”，边说边把原本侵略性前倾的上半身缓缓后仰，然后不留痕迹地朝远离他方向挪蹭了几下。

“？”，有些怪，小动作被祁凌意尽收眼底，可一时间却想不出原因。当然这点不重要，真正棘手的是他发现自己此刻完全找不出一个像样的回答…

“这人开始时，大概把我当作一个组织的小头目了吧，但是问的这问题…很奇怪。”

他估计脚下工厂里少说也有大几百号人，这还是已经见过了的，若是有其他车间存在，那数量得几倍提高。

自己手下的人不能就混在其中？莫非这个组织的人员具备显眼的共同特征？

“其他人…就是…不就在那边吗…我等他们干完了…一齐回去。”，往前怼了怼下巴，假装随意道。

这毫无营养的垃圾话，是他榨干每一个脑细胞还是想不出对策，最终破罐子破摔放出来的。

“这…这样啊…”，听到这么离谱的答案，陌生人竟然好像松了口气。

“呼…”，同样的叹息出现在祁凌意心底，他瞎话编得已是汗流浃背，今天总算明白，什么叫一个谎言要用千万个谎言来掩饰。

…不过不管如何这一关应该懵过去了，虽然对方可能理解上有差池…

……

沉默笼罩在两人左右，方才还夸夸其谈的陌生人也把视线转移到了场地中央那些机器上，眼神稍许游离，就在不久前还热火朝天的气氛快速降至冰点。

“怎么又不说话了？”，对方态度急转直下，让祁凌意不得不转变战术主动出击，虽说露出破绽的风险肯定高于对方主动，可干坐着也不是办法，人家不着急他可是着急的很。

“大哥，我身份的事情还请不要说出去…”

“啊？啊！好，好的，当然了，应该的…应该的…”，祁凌意的话令其如梦初醒，头也不回地连忙打着包票。

诧异目光中，这个至今都还不了解名字的陌生人似乎下定某种决心，猛然间起身。

“先这样吧，你看起来也挺忙的，我那个…也还有点事，就先这样吧…”

…

逐渐缩小的身影，祁凌意陷入沉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对方远离自己的速度貌似越来越快…

“我是被卷入什么争端中了？”，这会他又有些后悔。

“我是不是直接坦白事实就好了…”

“不对不对，我哪清楚这人的目的是什么…”，对先前遭遇的反思得不出个结果，他暂时放弃纠结此事。

“此处也不隐蔽呀。”，用类似帆布材料的鞋子捻了捻地面，细碎的沙砾响起一阵让人抓心挠肝的动静。

他思索着自己是否需要换个位置，抬头朝07的方向瞄一眼，顺带又扫视一圈邻近的几台机器，那里工作着的人们和之前没有不同，最后还是放弃了挪动。

脚下这地方，刚好能够在避开人群同时留意到07的信号，换其他位置确实能做到更隐秘，甚至直接跑出去，去外面无光的废墟中与小动物作伴，更是百密而无一疏，但与自己现今最大的依仗失去联系，哪怕可以估算着时间回来他也不愿去赌。

“个别人看见就看见吧，我锻炼下身体…能怎么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