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十八,你……怎么就摊上个那么恶毒的婶娘呢?!”凌九抬头瞪着眼睛骂道,重重一拳捶在桌面上,几乎把桌子给砸散架,干果山货骨碌着滚了一地,“你还不知道吧?那婆娘叫着吵着,非要送你去那险恶地方!这……不是让你去送死吗?”
凌十八脸上的那丝憨笑彻底凝固,整个人如堕冰窖,他的心一点点下沉。难道,十八年前发生在他老爹身上的悲剧,又将在他身上重演。
“还不快去!愣着干什么?”凌九盯着眼前的少年,喝道,“那婆娘正在族长家闹呢,这次怎么着都不能让那婆娘得逞。老十八,你可别心软!”
凌十八茫然看向凌九,一时没有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边走边说吧。”凌九叹气道。
等走到村中心处,凌十八脸上才回复一点血色,定住脚步问道:“九哥,你是说这次抓阄……是抓了十九弟的名字?我婶娘要把我替换上去?”
“是啊,那婆娘忒不要脸,还说你们没有分家,只是分开住,一家人可以替换名额,与别人家无干,还说以前就有先例……我呸,你看看她说的是什么屁话,就没见过这种恶心恶毒的女人,居然算计了你家十几年。”凌九破口大骂。
凌十八默然,怪不得婶娘一直不肯分家,即便是他前两年分开住也不肯分家,原来是在这等着呢,真是好算计啊!
一路上有得到消息的村民,纷纷朝族长家跑来,碰到凌十八都是饱含同情地安慰。
“东越娃子,你别怕那婆娘,你爹娘不在,还有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给你做主,还反天了那婆娘。”
“小十八多好的娃子,给他二叔家做牛做马干了十多年,早就还上了那份情……凭什么要去替换那恶婆娘的儿子,凭什么让小十八去那鬼地方送死?”
凌十八心乱如麻,被众人拥着进了族长家的院子,正好与他二叔对了一个正着,呼啦一下,老少爷们姑姑婶婶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讨伐他二叔。
“凌义豪,抓阄抓到的是你儿子,这是老天爷的意思,你居然想让东越娃子去替换,你良心被狗吃了?你对得起你死去的大哥吗?”
“就是啊,凌义豪,你还要不要脸?你大哥家就十八娃一根独苗苗,你自己有三个崽子,还想断了你大哥的香火,亏你想得出来……”
“人在做,天在看,做多了亏心事,会遭报应的……你就不怕被雷劈!”
凌十八他二叔凌义豪脸上青红皂白,低着头一声不吭,任由大家攻击辱骂,最后蹲坐在地上,抱头嚎啕痛哭:“我怎么这么倒霉啊,连续两次,连续两次啊,都抓阄到了我家里,我大哥失踪十八年生死不知,现在又轮到我儿子,老天爷啊,怎么不让我去哇?为什么啊……嚎嚎……”
一时间,院子里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唯有中年男子在悲怆的哭述。
“……是我上辈子造的孽啊,就让我来还吧,不要找上我大哥和我儿子。老天爷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让我去死吧,求求你了,打个雷劈死我吧……嚎嚎……”
凌义豪哭到伤心处,猛烈地用头触地,三五下之后就血流满脸,周围的妇人掩面不忍直视。
“叔啊,你干嘛呢?快停下,快停下啊……”凌十八终于清醒过来,扑上去抱住他二叔,喊道。
“十八娃,叔对不住你呀,叔对不住你。”他二叔发泄之后,浑身哆嗦着道,“你婶……要是敢再提换你替代小十九,老子就休了她……悔不该当年听她唆使,这都是命啊,强求不来。悔不该当年听她唆使,报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