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完早饭,天才蒙蒙亮,东西都已经收拾好,棒槌放在两个大背包里,用马驮着,几条狗子好像知道要回家,一路上都很轻快。
三天的路,只用了两天走完,可以想象众人都是归心似箭。
当大家一到林建业家,全做鸟兽散,回家才是第一大事,其他的啥也不管了。
但林建业还是告诉他们明天去卖参,让他们早点过来。
何芳敏见到林建业那像极了野人的形象,噗嗤笑了。接着又心疼地抹起了眼泪。
其他人看到恩爱的小两口子,都只是笑了笑,没人去打扰他们。
林建业哄了一会才让何芳敏止住眼泪,林建业把参包全放到仓房里锁好,跟着何芳敏一同回了屋。
林建业身上的味道能把人薰晕,在外面还好点,到了屋里那味道直上头,刚刚还含情脉脉的人,立马变脸。
何芳敏皱着眉头说道:“我给你找衣服,你赶紧到后面去泡泡,这味也太大了。”
林建业无奈,拿上衣服,去了温泉。这天林建业泡在最后一个池子里,不大一会一个靓丽的身影出现在了他身后。
被泡得迷迷糊糊的林建业还被吓了一跳,何芳敏笑嘻嘻地看着他说道:“就你这胆还天天往山里跑,人也能吓你一跳。”
林建业搓了把脸,说道:“媳妇,快下来,泡着老舒服了。”
何芳敏撅着嘴说道:“我才不和你一起洗呢,呆会又不老实了,这三个月,你老实点。”
林建业苦着脸说道:“唉!这么漂亮的媳妇不能陪,这多拆磨人啊。”
何芳敏捂嘴笑道:“那谁让你下的种这么好啊,过来我给你搓搓背。”
听到何芳敏这露骨的话,林建业很争气地怒骂苍天。
不过还是乖乖地坐在了温泉池边,让美艳的媳妇给自己搓背。
这一幅画卷倒像是杀了的羊在拔毛,林建业叫道:“媳妇,你轻点的,都快搓秃噜皮了。”
何芳敏可没停手,嘴里说道:“你都脏成啥样了,要不是有这丝瓜瓤,还搓不干净呢。”
林建业立马说道:“啥,你咋用那东西搓,难怪像沙纸。媳妇,你换个毛巾行不?”
何芳敏却认真地说:“那不行,得用这个才能搓干净。”
最后林建业感觉自己后背像被沙纸抛过光,那叫一个痛。
林建业埋怨道:“媳妇,谁教你用丝瓜瓤搓背的?”
何芳敏在旁边洗着林建业的脏衣服,回道:“娜扎嫂子。”
林建业一阵无语,好嘛,这娜扎嫂子是把搓洗熊掌的法子教给何芳敏用来搓背了。
他得向冯光明告状才行,要不得以后的罪少受不了,这可比前世还狠,这虎娘们就是欠收拾。
林建业被自己这想法逗乐了,前世喊了半辈子的虎娘们,这一世却让他忍住没喊,看来自己的变化还是挺大的。
这样想着,一同和洗完衣服的何芳敏回了屋。
晚饭很丰富,王素娥下工回来,见到林建国,林建业两兄弟回来了,很高兴,多做了几个菜。
吃饭时,林海峰却有些抱怨地说道:“老大,老三,你们也老大不小了,进山一趟也不用这么久,早点回来不行啊?你们不知道家里有人担心吗?”
林建国说道:“爸,我们知道了,下回早点回来。”
不过林建业却不以为然,到山里没有收获自然早就回来了,有收获谁会傻得放那不要,往家里跑。
这时林海峰接着说道:“你们这次放山,拿了多少货?”
林建业抢先说道:“没有什么收获。”
冯光明和林建国两人都有些惊谔林建业的反应,不知道林建业为啥会这么说。
林海峰有些不悦地说道:“没有多少是多少?”
林建业叹了口气说道:“一个人能有百八十块钱分吧。”
林海峰说道:“那也不错了,前些天你赵叔来过,让你们给大队交四成,这样年底也能分到一些粮。”
林建业想都没想说道:“我们一分也不交,粮我们也不要。”
林海峰气结,没想到林建业会这么果断。
林海峰倒是没急眼,他看到这么多人看着他,他只得把心里的不快压了下去,说道:“老三,你们这样不是个事,时间长了,就真成了盲流了。”
林建业很快就把饭吃完,说道:“盲流就盲流吧,当盲流也比在生产队过得好,过得舒服。”
林海峰只得压着火,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这孩子咱就不明白呢,你交四成,到年底能分粮,就相当于你们是副业队,这样的好事,你咋看不明白呢?”
林建业却说道:“爸,我们的事我们自己做主,你就别操心了,这盲流是我自己选的。我们也不会怪你,你就担心了。”
王素娥说道:“当家的,你就别和连胜折腾孩子了,这架你还没吵够,一定要闹得不得安宁才开心?”
这时冯力力也说道:“老弟,我们鄂伦春人好多都没有在生产队干活,我们却比你们活得自在,你们那几年大荒年,饿死那么多人,我们在山里可没人被饿死。
你们现在也就只能吃饱肚子,有些人家可能还要饿肚子,你再看川子他们,谁饿过肚子?你们生产队就是想占川子他们的便宜。他们带回来的货,最少能卖几千,分给生产队四成,那也是两千左右,两千在哪买不到粮,要分给生产队,还要看生产队脸色,谁会这么傻。我觉得川子做得对,盲流有啥不好,我们鄂伦春人好多盲流,活得比你们自在。”
林海峰震惊林建业带回来这么多货,在这之余又有些恼怒,恼怒林建业骗他。
这下林海峰压不住火站了起来说道:“老三,你行啊,连你爸你都骗了,你可真长本事了?今天你是交也要交,不交也要交。”
林建业被林海峰气得笑出来了,对林海峰说道:“爸,我要是不交这将军屯谁敢来要,我就灭了他全家,谁不让我活,我就不让谁活,不信你试试。”
林海峰拍着桌子说道:“林建业你是不是连我也要杀了?”
林建业说道:“爸,刚刚我说话有点冲,我先道个歉,对不起。但是我的意思很明显了,我不管生产队怎么做,但我的钱就是我的命,要我的钱,我就和他拼命。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我吃饱了,你们吃吧。”
林建业说完转身就离开了,林海峰站在那气急败坏。王素娥猛地站起来,推了他一把,骂道:“现在你满意了,吃个饭都不消停,老三修房子,你掏了多少?现在你住在他的新房子,吃着他挣来饭,现在对他吆五喝六的。你要不想住,自己回去,没人拦你。你要有本事,老大老三用得着这么拼命吗?连胜说啥你就听啥?生产队这么好,那你这老师别当了,你去生产队挣工分去。”
林海峰拍着桌子说道:“回去就回去,谁稀罕住,你们不请我也不会来。”
转身回屋收拾东西去了,也没人去劝他,拦他。没有台阶下的林海峰,一气之下回了屯里林家小院。
晚上,林建业躺在床上,心里想着事。何芳敏进屋,看着林建业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走过去,柔声说道:“川子,你别太往心里去,爸就那脾气。”
林建业拉着她的手,说道:“我并不是因为爸,而是在想明天去卖参的事。”
两夫妻在房间里,聊着这段时间的事。
而刚回到林家小院的林海峰,正点着灯,铺上被。今天让他的面子全扫了地,心里正窝火。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来人叫道:“是哥回来了吗?”
林海峰没好气地问道:“谁啊?”
赵连胜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哥,是我,我的声音还听不出来了?”
林海峰淡淡地说道:“是连胜啊,来,坐。”
赵连胜坐下问道:“哥,你咋回来住了,嫂子呢?”
林海峰气呼呼地说道:“别提那婆娘,儿子出息了,还赶起我来了。”
把饭桌上的事说了一遍,赵连胜有些担忧地说道:“那这事看来是难成了,真不知道这些孩子咋想的,有生产队在,不比他们当盲流强。”
林海峰气愤地说道:“我家那小子,说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谁要他的钱,他就和谁拼命。”
这下赵连胜也倒吸冷气,他知道林建业是个什么样的人,说得出就做得到。
赵连胜说道:“哥,那这事还是别提了,别真把川子整急眼了,他可不会罢手的。”
林海峰说道:“那哪成,明天他们进城卖参,你就带着民兵半路堵他。我还就不信治不了他了,非让他把钱拿出来不可。咱们做父母的,哪能由着孩子胡闹。”
赵连胜觉得林海峰说得有道理,说道:“那行,现在我就去安排,保证明天堵住他们。”
第二天一早,吃过饭,所有人都到齐了。林建业把几个装人参包的袋子拿了出来,对几人说道:“还是老规矩,五匹叶和六匹叶不卖。只卖四匹和其他的。”
孙亮现在最需要钱,他犹豫再三还是问道:“川子,这是为啥?”
林建业笑道:“亮哥,先别急,我还没说完。”接着说道:“大家都知道,现在的收购价是远低于人参本身价值的,这些五匹叶和六匹以后只会越来越少,不会越来越多。那以后只会越来越贵,所以五匹叶和六匹叶就分了,到时怎么处理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众人都点了点头,孙亮也没有了意见,林建业见大伙都没意见,便把五匹叶和六匹叶全放在了桌子上。
林建业说道:“五匹叶是二十六苗,六匹叶三苗。咱们为了公平起见,我的意思是这样的,你们听听,有什么不同意见就提出来,咱们把意见统一起来。”
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二十六苗五匹叶,咱们每人分三苗,还剩三苗,六匹叶也不够分,咱们就把没分的拿到收购站定价,然后多少价都由我收了,我再把钱分给大家。你们看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