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叫人的何芳敏回来见到这场景也是吓一跳，赶忙去查看林建业的伤。

林建业看到后面进来的林建军和赵正时，说道：“二哥你和胖子把这人给我扔出去，以后都不要让他来鬼哭崖半步。”

林海峰问道：“三儿，这是咋了？”

林建业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林海峰听完，咬牙对王素娥说道：“王素娥，你过了两天好日子了，想害死自己儿子来照顾你狗屁大哥？”

王素娥嘴唇哆嗦着说道：“大哥就借点钱借给他不就完了吗？”

谁知道林海峰伸手就是一巴掌，打得王素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冯力力忙上前拉开林海峰，而林海峰也没有再动手的意义，开口骂道：“王素娥，他今天拿自己威胁你借，明天他要三千，要三万，拿枪顶着你儿子，你孙子你也借给他吗？你是要害死全家人你才心甘吗？”

王素娥也回过味来了，这才明白为什么林建业不借，自己拿刀时林建业为什么会打王深海，也明白林海峰为什么要打自己了。这样的人以死相逼强迫，得逞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后哪还会安生。

林海峰对林建军喊道：“老二，你愣着干嘛，把这混蛋玩意给我丢出去。”

林建军这才回应和赵正阳把王深海拖起来，往外面走。

王深海一直骂个不停，林家全家让他骂了个遍，刚好过来的于跃进不认识王深海，听他骂林家人，上去就往肚子上招呼了一拳，王深海的嘴立马哑火。

于跃进骂了句：“呸！让你骂。”

王深海被拖走，家里的气氛有点沉闷。

林建业说道：“妈，你别怪爸，这事是我不好，我答应借他钱，让他打借条是为了防止他再来借的，可我没想到他会那样无耻，用刀来威胁我，这种情况下无论如何都不能借的，这不是借钱，这是抢劫。我们必须要让他明白他这么做是没用的，才能打消他以后常来的念头。”

王素娥擦着眼泪说道：“三儿，是妈错了，妈没想到你大舅会变成这样。”

女人们去开导王素娥了，男人们都到了后院林建业的主屋客厅里，聊起刚才的事。

林海峰说道：“当年我爸就是看出他的个性上有问题才不愿意帮忙的，看来我爸有先见之明，这样的人要是到公社还不知道会无法无天到什么程度。”

林建业说道：“我大舅这人无药可救了，我倒不是心痛那点钱，如果是个陌生人，我可能都已经帮了，到了大舅这我却得让他明白我态度，我要那借条是为了提醒他，他欠我的钱还没还，第二让他心中有愧，不再来借。谁成想他会演这么出，那我就自然不借了。”

冯力力说道：“川子做得很好，这样没脸没皮的人不能帮，升米恩斗米仇的人比比皆是，你大舅就是这种人。”

冯力力说的一点没错，王深海上次来借钱就是一种试探，林建业以为用十块钱就能打发了，可却没想到会有今天这种情况出现。

被丢到鬼哭崖的那道围墙外的王深海，好一会才从已经融化的雪地里坐起来，他没想到今天钱没借到反而挨了一顿打，越想越气，越想越憋屈。

他想去找林家算帐，可关口那道门他也打不开，只得在门口能对着里头骂了一顿才消气往家走。

等到家时天都黑了，王深海是累又饿，脸上还火辣辣痛。大闺女在家看到王深海回来，问道：“爸，借到钱没有？今天收帐的又来了。”

王深海家可没林建业那条件，有电灯，他家用的是煤油灯，而且是能不用就不行。大闺女自然是没发现她爸的狼狈模样，王深海受了一肚子气回来，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对大闺女骂道：“借哪门子钱？以后我都不会去借了，明天他们再来就捉了去公社。”

大闺女立马喊道：“爸，那多丢人，你不是说咱姑家有钱吗？是不是不肯借啊？”

提到这个王深海破口大骂道：“去他娘的亲戚，我们家以后和他们家一刀两断，再也不要来往。”

大闺女这时才发现王深海不对，忙点着煤油灯才看清了王深海的狼狈样。就在这时从外面串门回来的王深海的老婆看到了这些，那尖利的嗓音问道：“当家的这是咋的了？”

王深海的老婆姓莫，没个大名大伙见她长得尖嘴猴腮，便叫她猴妹，为人尖酸刻薄，所有亲戚都是有多远躲多远，没人愿意和她来往。

王深海没好气地说道：“喊啥，不嫌丢人。”

说完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莫猴妹咬牙切齿说道：“好啊，这小娥就把孩子教成这样，看我明天不去撕了她。”

王深海不耐烦地说道：“你进都进不去，还想撕她，你省省吧，赶紧去弄口吃的，我快饿死了。”

莫猴妹气哼哼地说道：“你没吃，我们也没吃，家里那点粮全让你那好女婿今天全给输了。”

王深海惊怒万分，不敢相信地问道：“什么？他不是发誓不赌了吗？”

莫猴妹骂道：“还不赌，今天你一走，他后脚就去了，不到响午人家就来拉粮了。现在全屯子都知道咱家这点破事了，这脸早丢没了。”

王深海怒气中烧，心中把今天受的气和以往受的气全部叠在一起，低声问道：“那畜牲现在在哪？”

大闺女被自己父亲的气势吓到，小声地说道：“在炕上躺着呢。”

王深海出了门，从柴禾堆里挑出一根手臂粗的木棍，拿着踢开了闺女那屋的门，躺在床上的人正是王深海的倒插女婿，人都叫他赌鬼。赌鬼睡得正迷糊，被这一下惊醒。

以为大闺女回来，骂道：“死娘们，你不会轻点。”

可他话才说完，一道劲风扑面而来，还没来得急反应，脸上就传来了巨痛，一声惨叫响切夜空，另一边房间的母女被这声惨叫惊醒过来，惊恐地往外跑，被惊醒的不光是她们，还有左邻右舍。

当莫猴妹母女刚到院里，就接着听到第二声，第三声惨叫。母女俩跑进屋，可还是晚了，屋里只有王深海抡棍子打击声和他的骂声：“老子让你赌，老子让你赌，下去和阎王爷赌吧。”

当莫猴妹母女把王深海拉开时，赌鬼早没了一点动静，莫猴妹用手去推了一把见没动静，又用手去探鼻息。

惊得一屁股瘫坐在地，嘴唇哆嗦着喃喃说道：“死了，死了。”

这下王深海的大闺女被吓哭了，而王深海的气也消了，可当听到说死了，他也全身发软。

而这时跑来的左邻右舍有人打着马灯闯了进来，农村人都很热心，谁家有矛盾都会去劝，而这次他们没想到书记会把赌鬼打死。这下人群有人喊道：“妈呀！死人了，书记打死人了。”

这一嗓子就像往热油倒了一盆水，屋里刚进来人又一下全跑了出去，屋里就剩下一家三口，而屋外有人跑到屯里大喊：“不好了，书记把赌鬼打死了。”

王深海一家人好面子，当听到面子早没了，那就让王深海变得绝望和疯狂，这也是王深海会下手如此重的原因。他的理智早已经被怒火吞没，这也就成了赌鬼被打死的主要原因。

赌鬼的死不是因为他赌，而是因为他丢光了王深海的面子，这可能让人无法理解，可事实就是爱面子的人一旦被人落了面子，反应会很激动和偏激，在后世就因为一杯酒而感觉落了面子而杀人的，可谓是一点都不新鲜。

而赌鬼也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价，而这件事让王深海当晚就被人送去公社。

而让人意外的是，王深海在公社自杀也死了，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鬼哭崖，当林家人得知消息后，众人都沉默了。

连王素娥也没因这件事有什么大反应，她对自家大哥的事也是知道的，要说心里有愧就只是借钱时那点事，但这并不能让她去指责自己儿子。

她把所有事情归于报应，这是他大哥的报应，做人做事不顾别人，只顾自己的后果，再加上长期对赌鬼的容忍才有了今天自食其果的报应。

林建军问道：“那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王素娥冷冷说道：“去看什么，就莫猴妹那副嘴脸去了还能有好，你大舅是他自己活该，平时里不管，现在遭了报应，反正都这么久不走动，以后也就更不用走动了。”

就这样，林家人并没有去，莫猴妹也没让人来报丧，也正好随了林家人不去的意。

王元海和王云海两兄弟回去帮忙忙活，但他们也没有通知林家人的意思，对于大哥的为人，他们兄弟俩早就看不惯了，现在人死了，更不想自己姐姐来这受莫猴妹的气。

他们太了解莫猴妹是什么德行，对此他们就当不知道一样，没人通知林家人。

在人埋了以后，王元海和王云海两兄弟刚要走就被莫猴妹叫住。

莫猴妹说道：“老三，老四，你哥是被你姐给害死的，这事你们兄弟说该咋办？”

王元海冷笑道：“大嫂，你是真的不要脸，这话都说得出来？我大哥的死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你要是敢诬陷我姐，我今天就把你关局里去，你知道诬陷他人要判几年吗？”

莫猴妹色厉内荏地说道：“好啊，你哥刚死你们兄弟姐妹就合起伙来欺负我这寡妇。你们要遭天打雷劈。”

王云海骂道：“去你玛滴，你她娘的就不是个东西，滚一边去。”

一把推开莫猴妹就出了门，王元海也跟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