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春耕就意味着要播种,播下种子就意味着希望。农民春耕时不播种就意味着一年没有收成,挑选种子对春耕很重要,这也包括参籽。
林建业买的参籽都是挑选过的,陈年的种子出苗率是很低的,要是不会挑选让人把往年保存不当的种子混进去了,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就像现在的赵连胜正怒不可遏地骂骂咧咧。这是赵连胜贪便宜买了人家陈年种子,人家事先就告诉过他,可他却说没事,现在又开始骂人家黑心肝,这让人家到哪说理去。
“书记,这咋整?”有人问道。
赵连胜气急败坏地说道:“能咋整,有多少栽多少。”
“可这出芽率连三成都没有,咱们的参地只能种下三分一。”有人说道。
“三分之一就三分之一吧。”说完赵连胜气恼地离开了。
而另一边鬼哭崖的情况却完全不同。
“不错,出苗率达到九成,还有一些也在要暴芽的阶段。全出苗应该能达到九成五。”林建业看着手里的一把参籽说道。
赵正阳和其他几人手里也拿着参籽看,赵正阳说道:“这比去年的参籽要强一些。”
“那是,去年的天气好,这参籽自然就饱满。”冯光明说道。
曾雄笑道:“光明哥,你啥时候学会种地的?”
冯光明说道:“我阿玛教我的,我阿玛又是我林叔教的。”
于跃进哈哈笑道:“光明哥还会现学现卖了。”
众人都哄笑着,在嘻笑间众人拿好种子和工具,开始了今年的第一次下地。
劳作是辛苦的,但也是幸福的,因为种下的是希望。当生活有了奔头和希望,人们的劳作就有了动力。这就是为什么到后期不得不分田的原因,因为人们看不到希望,做好做孬区别不大,那谁会去拼命干。
林建业拿着插地播种器,往地里一插,再一拉手上像自行车手刹把手的播种开关,然后就抽出插种器,用脚一扒拉土,就完成了。
一行十几人一字排开,场面是十分热闹,众人是有说有笑,时不时还会有人哈哈大笑。
林建业他们干活的场景就不是大队那种懒洋洋的气氛,那干劲是十足,没有谁会去偷奸耍滑。
就连何芳敏都把孩子带到林建国家,让放假的二丫她们看着。也加入了种参的行例里,而最小的劳动力是林金圆。小屁孩跟在肖岚和王素娥身边,时不时拿出她好吃的东西给她两个奶奶分享。
林庭瑞就负责照看她,只有冯齐在那干得起劲得很,而且是越干越来劲。他还让林金圆别打扰他,林金圆说道:“哥哥,坏,不和我玩。”
林海峰对林建业说道:“这片地要全种上可不得了,最小也得上千斤参籽才行。”
林建业说道:“这有一千来亩,要全种上怎么也得三千斤参籽。我们这两年才种了多少点,早着呢。”
林海峰说道:“三儿,你说这林地能承包过来?”
林建业点点头,说道:“那当然,我已经让二嫂去跟他小叔打过招呼了,上面一旦允许就立马批给我们。”
林海峰点点头,说道:“这些地种出来参后那可真是不得了啊,这得多少钱啊。”
林建业笑道:“那也是二十年以后的事了。我们这几年只管种。”
林海峰说道:“就是这时间太长了点。”
林建业笑道:“那没事,时间越长越值钱,我们这可不是园子参,不用担心没人要。”
林海峰点点头,他对林建业的想法无法理解,但却相信林建业不会做这亏本的买卖。
中午大伙在林建国家中吃过午饭,休息时何芳敏就给孩子喂奶。二丫,林西西,冯英成了带娃的主力。
孩子都交给了三人,而仨小姑娘也被这一群孩子折腾得够呛的,那比干活还累。
这不冯英就开始告状了,说赵正阳家小子太皮,说于跃进家孩子太爱哭。反正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而最省心的两个就是林建业家的双胞胎,哄一会就睡着。可其他的孩子要去把两奶娃给吵醒,反正就一句话,一脑门子的官司。
这样的劳动一个星期完工了,而众人又帮着林建业,林建国,赵正阳又在鬼哭崖的后山忙了三天,才算真的完工。
鬼哭崖后山的这片参地是林建业三人的,其他人没有参与的。
鬼哭崖的众人是喜气洋洋,可大队的人就是哭丧着脸。
“老赵,这粮啥时候能下来啊?”队部正在分工时,有人问道。
“是啊!我家都断顿了,都靠借粮过日子了。”
“谁不是,我家也是。”
“……”七嘴八舌就唠开了,让赵连胜脑袋疼,这些人干活不积极,要粮倒是很积极。
现在一部分人家里已经出现青黄不接了,这也让大队干部很伤脑筋。
这么多张嘴要吃饭,那能不让人着急吗?可急也得指标下来才行,又不光他一个屯找要返销粮,就附近几个屯都一样。
赵连胜不耐烦地喊道:“嚷嚷啥,有了自然给你们,都别吵吵了,干活去。”
屯里人很不情愿地走了,有人在路上讨论。
“这现在谁家有粮借啊?我家今晚的晚饭还没着落呢。”一胖妇女问道。
“现在谁家还有粮,就李大喇叭家那么抠的人家,怕也拿不出几斤粮了吧。”一个瘦妇女说道。
“我倒是知道谁家有粮,就怕人家不肯借。”一个高个妇女说道。
“谁?”“谁家?”“……”这一下呼啦一帮妇女全围上来了。
这高个妇女,就是老刘媳妇,别人叫老刘嫂子。
老刘嫂子神秘地说道:“咱们赵书记家二小子,还有林家三兄弟,和那雄仔子,李霞那丧门星家都有粮。”
“你咋知道的?”有人问道。
老刘嫂子她怎么会不知道,老刘去抄过李霞家的粮。几千粮呢,那能不招人眼红吗。
而老刘嫂子打的主意就是把这事说出去,让林建业一帮人不得安宁,天天有人借粮,怎么安宁得了。林建业他们的粮再多也不够屯里人借的,到时就能借机煽动大伙儿抢他们的粮。
老刘嫂子打的主意不可谓不毒,她小声说道:“我当然知道,我家老刘带人去抄过李霞那丧门星的家。抄了几千斤回来,可不知道为啥又给送回去了。”
众人都是惊讶,都说不可能,可老刘嫂子信誓旦旦的,又让人不得不信。
王丽娥在后面听到了这些话,知道老刘嫂子没打什么好主意,忙和队长请了假,急匆匆的赶往了鬼哭崖。她得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姐姐,以免被人打的措手不及。
鬼哭崖,王素娥听完王丽娥的话。很是气愤,没想到老刘嫂子会这么坏。
王丽娥离开后,王素娥找到林建业,把这事告诉了林建业。
正在清理养殖场的林建业听完,笑道:“来呗,反正家里又没粮,让那些人到家里搜。就说谁搜到算谁的。”
自打上次老刘带人抄了孙亮家的粮后,所有的的粮仓都建到了隐蔽处。林建业他们不说,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粮在哪。
王素娥这才想起粮早换地方了,也就不再担心,转身回去了。
到了下午,还真来了十几家人来借粮,李霞带着人去仓房里把一袋四十斤的玉米面分借了两家人。见李霞家里确实没粮了,那些人又找上了曾雄和林建国。
林建国家也只有四十来斤玉米面,也分借给了两户人家。而抠搜出了名的曾雄家拿出十斤玉米面,借给了一户人家。
这些人直到林建业家,拿出最多的也只有六十斤,借完后,这些人只得悻悻离开。
二十斤面,对后世的人来说是不少,可对现在这个年代的人来说,可顶不了几天,这个年代的人,随便找出一个人,一顿饭最少也得半斤面打底。
二十斤面能顶得了几天,而且家里人还多,后面几人,一家才十斤面,两天就给造了,而且还没吃饱的那种。
肚子里没油水的人,特别能吃,当然这年头的人力气也大。能吃能干的,就是不知道为啥大队干到后面干不下去了。
这些人一走,林建业皱起了眉头,王素娥问道“三儿,你心痛那六十斤粮了?”
林建业摇头说道:“不是,妈,我是担心赵叔怕是有麻烦了,你没听那些说吗?参籽出苗率不到三成,要是平时也没事,可现在让大伙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买来的参籽,出了问题,又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大伙饿肚子,再好的脾气怕是也会冲着我赵叔骂上一顿,要是这两天还解决不了粮的问题,怕是挨打还是轻的,说不定还会被人告到公社去。”
王素娥也有点担心,问道:“那咋办?”
林建业摇头说道:“凉拌,这事咱管不了。”
王素娥叹了口气。
那些借粮回去的人把老刘嫂子好一顿数落,还有说她是不安好心,消遣大伙。
而老刘嫂子也是一阵喊冤,还一个劲赌咒发誓,可没人信她。
“我们都到仓房看过了,人家把粮全借给我们了,人家说他们有门路买到粮,才把粮借我们的,搞得我们都不好意思了,你安的啥心。”有一个大嗓门的女人嚷嚷开了。
“对,你肯定没安啥好心,这种人以后小搭理,咱们走。”有人先走,其他人也回家做饭了。
不过这些人可没闲着,碰人就说老刘嫂子不安好心,骗我们去借粮。就这样,一夜之间老刘嫂子的名声就臭了大街了。
几十年的名声,一夜之间就成了臭名,这把老刘嫂子直接气病了。
而小刘这段时间本来就闹心,老子躺床上,要端屎端尿,还得经常给清洗身子。这已经让他头痛不已,烦躁得不行。现在老娘又躺下了,气得小刘差点没上吊。
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老刘病倒这些天,小刘的态度是一天比一天差。现在因为老娘也病了,直接就骂:“老不死的”。
而老刘只能听着,除了眼睛能动,其他的什么也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