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万灯很快坐不住了，一头栽倒在了地上，他的人生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过了一遍。

很奇怪，他没有幼年的经历，他的人生好像是从十五岁忽然开始的，记忆渐渐清晰明了。

“灯儿，这是你娘留给你的，父亲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你且留着吧。”

这就是传闻中的秘宝吗？他接过了锦盒，当晚他的父亲便被杀害了。

他当时看着父亲脖颈上的伤痕，血流不止，只觉触目惊心。现在以局外人的身份来看，杜万灯的心凉了又凉，这是皇家影卫的专用兵刃造成的。

半月后，还是太子的姚臻邀他过府一叙，明里暗里打听宝藏的下落。

“万灯啊，伯父过世，我很痛心，以后我们便要互相扶持了。”

姚臻拍着他的手背，有几分意味深长的意思，他希望杜万灯能识趣点儿，主动以秘宝为投名状入他麾下。

“殿下抬爱了，万灯如今孤身一人，怕是不能为殿下做什么了。”

杜万灯以为姚臻是要拉拢他，他不愿意趟那浑水，神色淡淡地拒绝了他。

姚臻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但很快恢复了笑容。

“孤听闻伯母有一秘宝，可起生死，不知可有其事？”

杜万灯心中一沉，他没料到太子会打杜家秘宝的主意。

“殿下，秘宝只是一个传说，万灯从未见过。”

姚臻脸色一冷，转瞬又恢复了，作出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是孤唐突了。”

杜万灯点了点头。

“太子殿下，李太傅求见。”

侍卫进来通报，姚臻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万灯啊，我们三人好久未聚，择日不如撞日，今日畅饮，不醉不归。”

杜万灯拱了拱手，“是，殿下。”

记忆越来越模糊了，杜万灯抬手似是要抓住什么，很快又无力地垂下了。

他忽然睁大了眼睛，额上青筋暴起，像是回光返照般剧烈颤抖起来，呼吸也急促，他紧握的拳中藏着一朵落在树下的小小海棠花。

不多时，一道金光自他身体中迸出，他不再动弹了。

一袭银甲身形高大的男子俯视着杜万灯，像是在看一只蚂蚁。男子眼神清冷，不带一丝人气，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异常俊美。

良久，男子开口，不知是在说杜万灯，还是在说自己，“痴人。”

随即化为了一道银光，朝天上飞去。

“启奏陛下，东伯国灭了。”

传令官快马加鞭，星夜兼程，赶在早朝时送回了战报。

李庭从百官中站了出来，“恭贺陛下，再扩疆土。”

百官跟着跪下朝拜，“恭贺陛下，再扩疆土。”

姚臻虚扶了一下，嘴角噙着笑，“众爱卿平身。”

“那姬满呢？”

传令官再行礼，“无一幸存。”

姚臻点了点头，“杜万灯将军什么时候回朝？”

传令官顿了一下，“回陛下，杜将军已故。”

姚臻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心里却好像一辆马车压过一颗小石子，咯噔了一下，可惜了，朕的宝藏。

“李相，可有话说？”

姚臻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李庭，“陛下，臣无话可说，杜将军身先士卒，为我大虞抛颅洒血，令我等敬佩。”

姚臻挑了下眉，“追封杜万灯将军为忠勇侯，葬礼从重，按侯爵标准举办。”

辛怀弯着腰递上空白圣旨，姚臻大笔一挥，盖上了玺印。

李庭站在了御书房里，看着姚臻站在杜万灯的画像前沉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