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奎星阁那边传来消息,施工临近收尾,孙易乔不日就可以抽身上路,来明州与大家汇合。
小乔是个得力的聪明人,他一来鹿盼立马可以卸下三分之一的重担。
所以这几日鹿盼逮着石芜存便“关心”孙易乔出发了没,把石芜存都给问烦了,恨不得时时刻刻塞块点心堵住她的嘴。
孙易乔哪晓得自己还没出发已经被千里之外的“有心”之人惦记上了,在奎星阁的工地上不住地打喷嚏。
不过小糖听闻小乔要来,自然是发自内心的喜悦,眼见她擀面的手法都较之前有劲儿不少。
鹿盼忙里偷闲携着小糖去城里最贵的布店挑了几匹称心的衣料,又给裁缝付了工钱让他帮小糖做几身时新的衣裳。
“主人,我的衣服还够穿,要不别做了吧。”小糖觉得这衣料太贵了,而且鹿盼怎么单单只吩咐裁缝给她一个人做衣服。
“等小乔人一到,你总不好穿着旧衣服去找他吧?我懒得等都是买现成的,不过量体裁的会更合身一些,马上天凉了,做几件暖和些的厚衣服也是应该的。”鹿盼向来是头头是道,死的也能说成活的,除了石芜存也罕有人辩得过她,小糖明白主人是在替她张罗也不再推辞,赶紧回去做了两道她爱吃的点心端上来。
鹿盼听浴堂的伙计反馈自己观察到沐浴完的客人因为泡澡出汗流失了太多水分,每次出来的时候都不住地喊好渴好渴。
她便试着安排人手在浴池外边儿支了个小摊,售卖卤梅水、绿豆汤和冰镇蜂蜜水。
待到酷夏时节再额外增加一例西瓜汁。
果然每天都要卖出去几大桶,这块收入扣除成本所得净利润的6成全部计入那个发现这一商机的伙计名下。剩下4成均分给在各个浴场外负责摆摊的人。
由此额外产生的清洁几百只木杯和熬煮绿豆汤等杂务,为避免其他人徒增抱怨,也都交由这位伙计一力承担。
那些没有轮到抽调的家仆们眼见去了浴堂的人虽然辛苦,但是收入方面比之在府里躲清闲似乎大有可为,不免也蠢蠢欲动起来,跑来问鹿盼能不能给安排一个差事去浴堂帮忙的人络绎不绝。
甚至还有要当面塞钱贿赂的,吓得鹿盼落荒而逃,直说自己做不了主。
鹿盼暗暗叫苦,空了也不敢在府里待着,整日以忙为借口躲在外头。
当初浴堂新开求贤若渴的时候没见他们这么积极,如今看到有利可图大家心思都活泛了起来。
毕竟还要长期在石府混饭吃,抬头不见低头见,虽然心下多有不屑但面上需得谨慎端水。
赶紧去找石芜存一番商议后敲定,所有人分成两批,以月为单位轮换着来,假设这个月待在府里,那么下个月就去浴堂,所有人都表示赞成。由此产生了个排班的任务,好在这不算太复杂,交给一个读过几天私塾的伙计去负责了。
解决了这桩心头大患后,总算不用再东躲西藏。鹿盼也想不到,原来竟能生出这么多匪夷所思的突发状况。
遥想不久之前她还是一等一的富贵闲人,整日东游西逛好不自在,如今收入见涨,生活水平却直线下降,连看芝麻糊一眼都要挑时间。
更别说去近月楼坐坐,找宓二联络联络感情了。
她抓起手边的一面铜镜捋了捋碎发,再不照照都快忘记自己长什么样了。
不过她也没空顾影自怜,早日把这些事情的流程理顺,等一切进入正轨后她便不需要这么操劳了。
这几个月她风头无两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但她心里清醒得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恐怕自己已经无意间得罪了一些人。
她之所以把茶水摊的利润拿出来分给那些伙计们,就是觉得如果连蚊子腿上的肉都不肯让渡,难免落个不近人情的恶名。而且利用“鲶鱼效应”让他们自发形成竞争,也可以少几双眼睛盯着自己。
石芜存当然没有在浴堂的分成上亏待鹿盼,他给的好处在她看来已经足够可观,但确实没有某些人臆测的那么夸张。但流言甚嚣尘上,她自己出来解释没有人会信,所以她早已打定主意,尽快把手上的管辖权分散出去。
避免树敌的最佳手段就是拉着大家一起入伙分赃,只有所有人都吃到肉喝到汤了,你才能全身而退。不然一群饿狼红着眼看着你吃大餐,早晚扑上来把你撕得稀碎。
但她也不甘心把一手经营起来的浴堂轻易拱手让人,不然毁了这桩买卖再想扶起来可就难了。
她感觉到芝麻糊又跳到床上睬着她了,但她太困了懒得再去拨开它,小东西得了便宜愈发肆无忌惮,恨不得趴在脸上闷死她。
鹿盼正在犹豫要不要翻个身抖落它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有人把这死沉死沉的猫崽子拎了起来,它喵呜一声很是心不甘情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