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鹋也没好到哪里去,店里生意并不是只有饭点才好,只要是开着张,任何一个时间都有客人进来或吃饭,或在雅间里喝茶谈事情。
她常能看到小丫头在走廊里东奔西走,小小一只虎头虎脑的,穿着店里统一裁制的衣裳,很是讨人喜欢。
有时候她忙怕了,跑去小糖的面馆里躲清闲,小糖见她来很是欢喜,又是端茶,又是盛甜汤给她喝,两个人便面对面坐着说一会儿话。
偶尔孙易乔也抽空来看小糖,他体谅面馆和竹茂楼都需要人手帮衬,身为管事的也全无架子,袖子卷起来就是干活。
照理说三个人都是苦哈哈的,但并不觉得厌烦,仍是每日早早地醒了就收拾收拾朝店里去。
开饭馆算是勤行,好在各环节都疏通得不错,大家逐渐磨合出了默契,刚开张时候起飞狗跳的乱局很少再看到。
鹿盼致力于培养得力的手下,经过她夜以继日地栽培,的确有几个已经能撑起局面了。
个别还会主动开发新的菜单,其他酒楼也会假扮客人来偷师,看看竹茂楼又出了什么新花样可以模仿一二的。
鹿盼也不藏着掖着,想来吃饭都欢迎,管你是食客还是同行,她有自信花了钱未必就能看出什么门道来,但来了总免不了出一顿血。
横竖他竹茂楼是不亏的。
楼里众人也早已习惯了鹿盼的奸商言论,见怪不怪。
偶尔石芜存也会来竹茂楼坐坐,每次他大驾光临,楼里的众人便如临大敌。
不过鹿盼却没有太大的感觉,石先生并不是什么挑剔的人,他来也不是找茬的例行公事罢了。
“干得不错,竹茂楼的菜还算对得起它的名气。”石芜存果然不是那种吃到好吃的东西会兴高采烈的类型,他给的反应永远是趋于平淡的。
“不能给您和石府丢了脸面。”鹿盼秉持着和气生财的宗旨,即使不刻意做表情也自带三分笑意。
“你这次为何没有急着讨赏?”听石芜存的意思,似乎对她没有主动讨赏一事感觉很是不可思议。
鹿盼觉得有些好笑,反思自己平日里讨赏是不是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这回倒不是她高风亮节,主要是实在忙得没空去叨扰石芜存。
“我这起早贪黑的,每天回到府里大家都睡下了,所以就这么拖得久了些。”他闻言不禁勾起嘴角,硕鼠怎么可能转性。
“想好要什么了没,有对白玉貔貅替你留着呢。若是瞧不上便收到库房里去。”
“要要要!”鹿盼一听有宝货,哪里还顾得上矜持,生怕石芜存改了主意。
“那就让他们给你搬房间里去,自己晚上回去慢慢看吧。”说完,石芜存起身往外头走去。
鹿盼得了赏免不了一路将财神爷送到门口,那三分笑意立马堆叠成八分,好在她长得讨喜,做派直接却不至于油腻反胃,反而精明中透出些许可爱。
“石先生慢走。”石芜存的马车都跑出去老远了,鹿盼还在挥着手,小糖知道她主人肯定又捡着什么便宜了,这贪财的老毛病是好不了了。
晚上回去一看,果然白玉貔貅玲珑剔透,成双成对儿地摆在屋里头,鹿盼捧在手里又是拿面颊去蹭又是对着它哈气,捣鼓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收进柜子里。
如今生意做得大了些,难免有个把需要迎来送往的场合,不能像以前那样得了宝货就急着找当铺或者买主出手。
等派用场的时候再拿它当做贺礼送出去吧,这种成色好又寓意吉祥的宝贝没人见了不喜欢。
饭庄里常来的食客们,久而久之便都混熟了,他们喜欢的菜色口味鹿盼倒背如流,让来的人觉得宾至如归,很喜欢和这个年纪不大的“老板”聊上几句。
鹿盼也乐得牵线搭桥,引荐他们彼此认识,万一促成了生意,她作为掮客少不得一份好处。
饭庄,尤其是价格特别贵的饭庄,往往吃饭是其次,许多人来此地醉翁之意不在酒,存着攀附结交之心。
鹿盼也不是小天真一个,深谙光在菜色上琢磨花样并不是一劳永逸的。她专门养着一批能说会道的人,也请了一些乐师和舞者负责热场,好叫你再生分的人,一场饭吃下来,一场酒喝下来,也好得称兄道弟恨不得为对方两肋插刀。
一传十十传百,在竹茂楼砸钱能砸出人情来的消息一传开,趋之若鹜慕名而来的人便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