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已习惯来去自由,不受束缚而已。陛下带了麟儿回去也一样,有玄武神力守护,对于国民而言,比我强多了。”
神君说完,示意锦煦帝看下榻上的覃麟儿。
锦煦帝只见覃麟儿仍旧在深睡状态,双目紧闭,不过这次他呼吸均匀有力。覃麟儿身体上方,有蓝色火焰一般的光芒,似是神力显现。神君告知锦煦帝,覃麟儿体内的玄武神力加强了许多,因而原来授予他操控神力之法,现在未必能够压着这些神力。
于是神君用玄武大神自神代留下的宝物寻空镜,将神力一一再化解。锦煦帝自是不太明白,神君示意他在一旁观看。只见神君拿起桌上一面古镜,将它抛在床榻之上。这面古镜悬浮在半空,逐渐闪出一层白光,渐渐把榻上的麟儿围住。
玄武神君又凭空拿出一枚戒指,让锦煦帝戴在左手中指,只见他一指锦煦帝已经戴上的戒指,戒指上也立即闪出一道光芒,锦煦帝吓了一跳,但看神君面色如常,自己却半信半疑,看神君又轻轻一指,面前那道光芒如折扇打开时一般,瞬间变成了一丛扇形的光芒。神君说:“陛下,我要将神力化解,恐怕误伤陛下,这枚戒指名为玉屏,可用来阻挡神力和法术。陛下请将这个光的屏障护住要害即可。”锦煦帝于是将这丛扇形光芒慢慢移动到自己口面。虽然阻碍了他的视线,但锦煦帝透过这层光,还是看到神君走向塌边的覃麟儿。
神君口中默念咒语,瞬间寻空镜的光芒之中,映射出覃麟儿体内的神力。就如同锦煦帝昨日所见,这些神力大部分是冰蓝的颜色,但也有部分异色,所以此时围绕在镜子下反射出来的神力尽是七彩斑斓。
神君手指其中一股金色的神力,那股神力便像定住一般,神君对着这股神力,口中念念有词一番,然后又将这些神力再慢慢导回覃麟儿体内。这边神君忙了一阵,收了神镜。
锦煦帝不明就里,问神君,这些神力是不同的么,难道神力也会有所想法。神君说:“陛下不知,原来玄武神力就非完全是玄武大神一人所拥有,有部分也是从其他神那里得到的,而且神力也是每个不同,将来覃麟儿使用时,陛下就会慢慢明白,神力有分不同力量,有来自气、来自火,玄武神力最重要的力量是来自北方荒野的冰之力,陛下说的神力有自识,却有其实,有部分神力自己是有自识的,这就是为什么神力会自己选择衰竭的缘由。刚才陛下所见那股神力就是来自于极南之地。当年四神分天下神力,因玄武大神缺少这股力量,于是便分得此惑之力。但这股神力有自识,千年来,有凡人担任的神守控制这股迷惑的力量确实艰难。上代神君也发现这些神力中来自极南之力衰竭厉害,于是才远赴南方,他选择转世南方氏族亦有这个原因。昨日我便发现此力虽恢复,但仍不易控制,希望此力不要为难麟儿,看在麟儿也是南方氏族的血统让他顺利些吧。”
锦煦帝听闻十分好奇,说,自己真的不懂这些神力之事。神君说,这些神法和法术离开祗项国太久,大家都不记得了,反正到时候神宫的人要返回,皇帝自会慢慢知晓。
神君对锦煦帝说:“这枚寻空镜和陛下手中的玉屏戒指也是以前神君留下的器物,寻空镜是给神守修炼如何使用神力之用,玉屏是用来抵挡神力的。陛下即请出了神宫的人,玉屏就留在陛下处吧,只要是各方神力和法术,此戒指都可以帮助陛下抵挡一番。”说完就教了锦煦帝如何开启使用此戒。锦煦帝也觉得异常神奇,神君告诉他,此戒指抵挡一般凡人使用的任何攻击法术都没有问题,就是一般神力,也可以阻挡一番,但到了各国神守开启的不同级别的神力时,会有所区别,但万一遇到要命的法术时,还是逃避为上。
锦煦帝听了觉得十分神奇,问神君,该当如何辨识神力,神君言:“陛下明白神力使用于一国其实是禁忌大事,平时我神宫弟子或许会施以仙法,但使用神力是当时四神定下的禁忌之事,因而四国建立至今,神力使用屈指可数。我已将神力使用之法授予麟儿,但愿他今生无须用到。”
锦煦帝心下想,不是覃麟儿要助我一统神土,怎么可能不用到神力呢。他刚想到这里,神君便说:“陛下不要太担心,各国神力都差不多衰弱了,我玄武神宫的仙法也未必不是斗过他们之法。”
神君和锦煦帝说:“我化解神力,基本今日晚间便可以完成,明日便可请陛下回去。”
神君又言:“我这小徒弟不谙人事,终少不得陛下教诲,另外我知道泾阳神宫事务繁杂,请陛下除了带同麟儿回朝,把我另三个徒弟一并带了去吧。”
锦煦帝说道:“多谢神君为朕朝中着想,带同神君弟子回京主事神宫自是最好不过,但他们都走了,那神君此处怎么办?”
神君答道:“现在泾阳玄武神宫配备人员原来实是为朝堂祭祀使用,只是当年神君带走的神宫人员都是会操控法术之人,今日我便将这些人都还给朝堂。另外神守一职也少不得需要在朝廷中历练,至于我这边实际是不需要那么多人来伺候的。麟儿他们师兄弟走了,我也可以静修神法,陛下不需要担心。”
锦煦帝听闻此言,不禁感动,但转念又觉着有些不对,不敢细想,立即说:“神君朕还有一事,既然神宫回归朝廷,朕朝中史官也需要补齐上几任神君和神守的实绩,今闻神君弟子将往都城,朕就放心了。就是每任神守之名都需要需要重新选字命名,姓氏以后先冠以子为名,请问神君,麟儿象是小名。朕需要即可着人为神守选几个字,让神君亲选么?”
神君答:“多谢陛下操心了。”原来祗项国神守历来以子字为名字第一个字,是为纪念第一任神守子将,他也是玄武大神之子,当年为守住玄武神力,放弃了神的身份。锦煦帝答应晚间即叫人送字过来,于是和神君行礼告辞。
锦煦帝出得内院,看见门口站立着的皇子正和于炳等人聊得热络。想起神君要派所有四名弟子一起前往都城,看神君的大弟子于炳、二弟子鸣皓,都不具神宫中人仙风道骨,锦煦帝疑惑,想神君还需要弟子来争世俗之位么?这样想着,一路无语,回到了祈来殿。锦煦帝这人,自幼就有城府,他每次默然无语时,周围的皇子、官员无不紧张,不知君王有什么臆念。
到了殿中,锦煦帝叫范公公着里长史递送给覃麟儿选的字来。锦煦帝看了选的几个字,突然大怒,骂道:“你们必是平时敷衍朕惯了,今日在玄武神宫,尽然想连神君也敷衍了不是?”
周围侍从,加上皇子吓得立即跪在地上,口称陛下息怒。锦煦帝于是叫了众人,传了问来的覃麟儿生辰和籍贯于所有人,连带带同前来的朝中武官,一起为覃麟儿选个名字。
到了晚膳时分,锦煦帝传话,不想出字来,今日谁都不许晚膳。过了一会,锦煦帝从递上来的几个字中,看中了“颜”字。想出这个字的是京中神宫的监事赵武成,字后面附上的缘由是,“颜”氏是传说中牧野氏族王室之姓氏,另外“颜”音同“炎”,玄武和南方炎阙大神就如同冰火两极,既然神守是来自极南地,希望将来用北方寒武之力化解南方炎阙之力轻而易举。
锦煦帝一看觉得此字可用,因他见覃麟儿一直是在昏迷状态,对他的印象也无非逗留在眉眼之间,并无其他,于是也正想多选几个字递送至神君处,哪知神君已经知晓。这边于炳来报,说神君发言,国君给神守选了名字即可,不用再报至于他。锦煦帝甚觉神奇,心里想自己怀疑神君派众弟子进京也恐是瞒不住神君,想神君既不言,也就只当没事了。
锦煦帝给覃麟儿定了神守的用名,便也传了晚膳,和两名皇子一起在殿中享用。锦煦帝问晟毕兄弟,怎么看神宫中的于炳几人。
在祗项国内,除了君王带领的朝堂,神君控制的力量一直非常强大。原来祗项国君每次需要出征或者攻击其他国,都需要去玄武神宫请示神君允许。虽然神君已经离开国都百余年,但这个仪式却从来没有废止。
锦煦帝心中想的是,如果目前玄武神君的人回到泾阳,又会平白无故让原本还算平衡的朝廷又不平静起来。他看着神君的几个弟子,觉得都是非常不简单。果然晚膳中,晟毕和晟齐都承认了这两日和于炳、鸣皓有所接触。
锦煦帝嘴上说着,神宫弟子随我们回京,当予以重任,心下意思却再明白不过,原来泾阳的神宫实际上已经是由皇室控制,现如今恐怕要生出另一股势力来,锦煦帝暗示皇子,不要和神宫诸人走得近。
锦煦帝边关照着两个儿子,边对神守带来的神力回归有点顾忌。覃麟儿究竟年轻,恐怕到时候什么事情都听他几个师兄的。
锦煦帝带着这点忧虑入了睡,神宫中虽四季如春,到底夜里还是有些凉意,锦煦帝看着简陋的屋宇,想明日就可以离开了,他这边范总管已经传了众人离开,那边神宫的人也已经来回报过,明日和他们一同回去。锦煦帝这天尽然梦到了自己登基那天,倏然醒来,一阵冷汗。他明白这次能带了神君的人回京去,虽是多年夙愿达成,但祸福两至,自己终究说不清楚。
再次入睡,已经快天亮了。就这样锦煦帝早上还未起身,范总管来报,说神守覃麟儿来求见。
锦煦帝问道:“昨日神君说,覃麟儿今日便能动身和我们一同回去,果然就恢复了?”范总管答:“一早神宫的人就来传话,说神守早上来拜见陛下呢。”锦煦帝于是匆忙更衣到外殿传覃麟儿觐见。
锦煦帝见覃麟儿数次,皆是在他受伤之时,此刻他见殿外进来一少年,身着一席素白镶紫边的长袍,腰间束着紫色锦带,远远望去,第一印象还是目光璀璨流转,往近了看,锦煦帝才发现来者五官俊美绝伦,身形修长,一举一动气宇非凡,浑身上下透露了一股贵气。锦煦帝见他朝自己跪下行礼,听他说:“拜见陛下。”声音有些冷峻,有些高傲,但气息尚有点不足。于是君王让他站起回话,问他:“神守是否已经恢复如初了,你可知,今日朕便要带同你离开神宫?”
覃麟儿回话说,神君已经告知,自己可以随锦煦帝随时启程。锦煦帝问他,神力在他体内化解的如何了。覃麟儿说:“神力比原先加强了些许,师父也已经教我化解之法,每日需要两个时辰将不同的神力请出再化解到体内。师父预计总需两个月左右,才能让这些神力全部归位平复。”
锦煦帝问他:“离了神君,神守化解这些可难?”覃麟儿答道:“是有些困难。”锦煦帝看覃麟儿在徐徐道来,心中想的却是,面前这个孩儿说话张弛有度,举动间循循尊礼,气度尽然比自己的皇子还要大方,哪里像普通人家的小孩,更不像神君所说不谙人事。
原来锦煦帝还有对神君说,需要自己好好教诲覃麟儿一事有点担忧,现在看来只要找了朝中的几个礼官教导一番,便可无忧。毕竟神守是国中地位仅次于国君的人,于朝廷形象也非常重要。看来这方面,锦煦帝实在无须操心了。
锦煦帝听覃麟儿说完,便赐座给覃麟儿坐在他下首。覃麟儿犹豫半天,不敢入座,锦煦帝让范总管一再想让,覃麟儿这才肯坐下。锦煦帝想此后祗项国将不再是他一个人的朝堂了,玄武神君归位,至于面前这个孩子也身怀着祗项国最重要的神力,今时今日他端木睱悟受神君所托带这个孩子回都城,将来这个孩子是不是能真正助他一统天下,是不是和他这个君王一条心,都未可知。锦煦帝现在只知道自己要把覃麟儿随时带在身边,这样总能放点心。
殿门外内官前来回报说,两名皇子和随行官员都在殿外候见,锦煦帝慢慢把一拨拨人传了进来,和神守相见。殿堂之上,锦煦帝做在正中,覃麟儿坐在他右手下,反而进殿的两位皇子坐到了覃麟儿下首的座位。
进殿的大臣除了这次锦煦帝带到蕖予的几名文官,武官有统帅这次围猎而跟到神宫的司马微。锦煦帝叫了众人进殿,无非示意朝堂格局已变。他向覃麟儿介绍了泾阳的玄武神宫的几名随行官员,说泾阳神宫中最高品阶的神宫参事这次没有到蕖予,目前还呆在行宫,将来这些人都是神守的部下。
覃麟儿一一点头示意,却也不讲话。锦煦帝看他不张不驰的样子,心中反而升起一点恐惧。正在这时,外边又来通报,说玄武神君请陛下去大殿参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