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青见到子颜,立即迎了上来:“哎呀,神守大人,老奴可是等了您好久了。这个地方您可是熟悉?”子颜眨眨眼:“熟悉啊,可是不曾来过,不想竟是公公喜欢之所在。”子颜想到,这里如真是赌场,那方勘和林煌在此处交换讯息,严青怎么会不知,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严公公。严青说道:“神守以前可曾赌过钱?”
子颜摇摇头:“公公开玩笑呢,我就是赌过,哪能告诉你们?”
晟裕走过来说:“严公公,你真好笑,这赌钱不就是让自己更有钱不是,神守还需要这个,你不知道昨日神宫才第一天举行大典,他得了多少银子?”
严青道:“这不正好来花花么,否则这人过得还有什么乐趣?”子颜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反而晟炣说道:“我请来的人,可没说今天要赌钱哦。神守不要理他们,听说早朝陛下说了明日让你去那静寒学苑,跟着宰相。想你明日起必定没有好日子过了,这才递了帖子,让你今晚出来。一算是给你到京城接个风,二么,这里我要介绍个人给你认识。”说完,从那几个子颜不识的人中,拉过一个。
子颜见那人锦缎素衣,二十多岁,比晟裕还大,也不曾在伏鸾皇家宴席见过。晟炣介绍:“子颜,这是你明日要去的静寒学苑的同窗。”静寒学苑是中书省门下,祗项的最高学府,里面皆是来自祗项各地的青年才俊,大多数还是来自寒门,但总有世家子弟也属于这旷世奇才。倒是皇家子弟要去那里十分困难,这学苑是只为将来朝堂培育仕途之人,就是皇子,锦煦帝也不轻易让他们去那里请教。因而要说那里的人和世子结交,子颜是要好好看看。
子颜见此人穿戴不算华贵,气度倒是雍容,长得还有几分和自己相似,正想这是哪家贵戚。那人过来给子颜行了礼:“墨宪见过神守。”晟炣说:“这是延东候墨宪。”子颜知道这墨麒封了诸侯,便把原来封号给了二弟墨仰,到了墨仰当了这延东君,这个侯爷位子便轮到他家老三。
子颜不知这延东候怎么还在泾阳静寒学苑,正自疑惑,还是给侯爷还了一礼。墨宪说:“我没官职,因而不能上殿,神守来了京中数日,才是第一次见到。我见神守尤觉亲切。”
子颜想此人大了自己十岁左右,说这个话很是奇怪。要说朝中来讨好他的人不少,但这个墨宪说这话时候,却不是谄媚之态。子颜说道:“我是孤陋寡闻,不知侯爷还在泾阳跟着宰相研习。”
“我哪里有福分跟着宰相,不过是陛下说我二哥一人在房州又要管着军务又要管着百姓,便叫我到京城学习治御之道,将来能协助二哥在那边。我们兄弟二人实是和我那去世的大哥相差太远,虽然是一母同胞,终究是天壤之别。”
子颜很是客气:“我是闻已故的延东君真是我祗项的奇才,不但文武双全,而且尤善经营,他在的时候恢复了从延东之地回到泾阳的商路。”
子颜正说着,却被晟炣拉入了宴席。晟炣跟他们说:“你们等下再慢慢说吧,先吃饭。”
宴席中,子颜又居中而坐,晟炣又给他介绍了晟裕的二弟、三弟。两名世子坐在了子颜左右,墨宪坐在了晟炣右首,坐在宴会最下首的便是严青。晟炣偷偷和子颜说:“你道这延东候刚才说见你亲切什么意思?”子颜摇头。
“你不知道,我幼年也见过先前那个延东君,跟你长得真是相似。”子颜默然,只“哦”了一声。晟炣又道:“不过,可比不过你。”
子颜看他桌上上的都是素菜,用的材料就是平日里自己肯吃的那几个,子颜抬头看看下面严青,就见严青见他一个劲地在笑。他知道这严公公说是在王府,可在宫里内官那里可没少着关系。再见桌上的菜,虽然用的材料就这几个,这厨房可没少花心思,全都做着新鲜的把式。子颜想:这严青,变着法儿在讨好我,也是不易,他和谭敏这场较劲,终是拿我挡在中间,好在这个谭敏没带了春惜宫来投诚,如今这个好处,锦煦帝也是看到了。但放了谭敏在外面,严青这边就难哄了,这铜鉴楼虽然唐清欢说了详细,我又不能靠着唐清欢解决了炙天神宫之事,左右为难啊。
但听晟裕正和晟炣争执,你叫我们来吃饭,真的只是吃饭么。晟炣便叫门外进了几个舞姬,晟炣跟大家说道:“这都是我请来的泾阳如今最红的几人,堂兄你自己每日混迹在附近,你终是认得。我今日请的是神守光临,怎么不花点心思安排好的,陛下又不喜好这些,神守在这宫里,每日不是让陛下派着干这个,就是和六部的人在干那个,在这皇宫也是没劲。”
晟裕说道:“是啊,要是早知道这样,神守您还会跑到泾阳来么?这日子可不见得比在那北地神宫的强?”
“我可不比世子,生来就是享福的,现在这一切都是要来还的,平时虽累,但这不是两位世子还能想着法给我解解乏么?”晟炣笑着:“堂兄你看,神守还是懂的,不说了,快点叫她们跳吧。”于是一拍手,后面琴瑟即起。
饭后,换了茶水,王府内官正伺候子颜漱口那会。子颜便问墨宪,可知延东之地出了妖物之事。墨宪回答他:“此事我自幼就听说了,真是众说纷纭。有说专抓男童的,因而我们兄弟幼时,府里也十分紧张,唯恐我们给隔了数百里的延东妖怪抓走。”
子颜听他说着,觉得此人有趣。接着听他说道:“我父在时,倒是破了那边边境几处贩卖孩童的案子,原来是当地留不住人,那延东之地来的辟暨国富商便抓人丁去田里干活。所以这件事情究竟是什么,我们当时也不知道。到了我大哥十来岁要上战场去打辟暨,我父怎么也不同意。他才跑到南地去找李家带领的戍南军,这才认识的陛下。”
“我父走后数年,陛下在泾阳受了我大哥延东君,才让他回了封地。此时,又正好谣传又起,说是那妖怪这几年又到处抓人。我大哥派了几波人到辟暨暗访,才知此事是和辟暨国法术有关。我们自己也派过法师过去,术不如人啊,有去无回,连消息都没有个准的。”
子颜不禁插话:“那为何陛下直到那些苦主报了刑部才知,你们怎么瞒着陛下?”
“假消息、真消息一堆,但有一个不会错,就是这里面是有莽羽神宫的人在啊。你们玄武神宫的人那时倒在何处?我们怎么敢叫陛下去冒险?”
子颜叹道:“原来如此。”
“我大哥每次给陛下奏折,没少叫陛下去找神君,但此事倒是真没有提。我们也没想到这些苦主找到泾阳,陛下一听就震怒,叫我大哥出兵,怎么也拿下延东。后来之事,我也不想提了。”
子颜问他:“当年一战,可是有莽羽神宫的人在啊,既然当年那战败得莫明,定是有古怪在里面。”墨宪把头凑过来说:“我只悄悄告诉神守你一人,当年那战莽羽神君到了战场。我大哥灰飞烟灭,至今都瞒着陛下。”说完,神情凄然。
子颜想到这房中还有严青,此时抬头看看严青,发现他正关照晟炣什么,这才放心,跟墨宪说道:“侯爷,这笔账,我们玄武神宫定会给你们讨了回来!”
“神守心意我领了,我这就要告辞回去。”子颜问他,为何现在要走。墨宪努努嘴,说道:“世子他们有事情找你,我待着干嘛,反正明日学苑又要见面,你可别说认识我。”说完站起来,给子颜行了个大礼。
“侯爷,何需行此大礼?”墨宪说:“明日我就是你学长,宰相规矩大,我先回个大礼给你,明日多担待。”子颜想到此人不仅聪明,而且说的话略有暗示。他见墨宪和世子告辞而去,那边世子和严青便向子颜走来。
晟炣说,桌上已经置好了牌局,叫子颜跟着他们玩会。子颜说:“刚才是框你们,我哪里会玩这个。”严青却说:“神守难得出来,要不我带着您玩会。神守是绝顶聪明之人,一看就会。”
子颜看牌局上的人,除了两府世子和晟裕的两个兄弟,加上他正好五人。他自己不会玩,这掷骰子、拿牌都是严青所做。这会儿,他看着严公公玩得不亦乐乎:反正赢了算他的,输了算子颜的。
严青今日手气不错,不一会赢了一堆筹码。严青在那边高兴地说:“神守就是我的贵人,您自从来了京城,我可是好事连连。”子颜想到他到京第一日就差点被严青杀掉,就正色跟严青说:“严公公,你是年纪大了吧,你可是好事连连,我到了京城才半个月,可在榻上就躺了几天!”说完,对着严青指了指腰上受伤那处。
严青冲着世子摆摆手:“休息一会,世子和王子也歇歇,换换手气。你们看神守大人可不高兴了,提醒着我们他病了那事,我们是该让他歇会。”说完,跑到一边,亲自给子颜倒了杯茶,递上时候说道:“您就原谅我这个‘小人’吧,光会乱说话。”
子颜不客气地回到:“好歹你师弟还想拜我为师,严公公你倒奉献我什么?”
“您嘱咐我那事儿,我不是还办着么?”
子颜跟他说:“那树种出来可要很久,这么大的事情,公公,你们春惜宫的人都不知道?”
严青拉了子颜到一边说话,一边嘱咐晟炣他们自己先玩:“我的神守,您可是消息比我还要灵通呢。”
“少说恭维话,你还不是把这两府的王子们玩得头头转?”
严青说:“要是没有您这个金主,他们才不买我的账呢。”子颜倒是瞪大眼睛,说道:“我们之间,难道你说了什么?”严青神秘一笑:“您都愿意收了我师弟当徒弟,我还需要说什么?”
子颜道:“还好刚才你叫厨子给我做的菜里油少,不然我现在就能吐给你看!”
“神守说这个话就没意思,那天在御前见我师弟,您怎么没吐了呢。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又不是他们,谁也不用瞧不上谁呗。”说着,眼睛看看在隔壁桌上赌红了眼的晟裕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