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四日上朝,坐在朝堂之上的只有玄武神守覃子颜。
百官进殿时,范黎宣读了圣旨,说,锦煦帝今日有恙,早朝由神守代理,再见朝堂上的子颜玄色神守服饰,戴着君濡冠。
昨日晚间之事,到今日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神宫的人半夜去安王府邸抓了数名法师,带回了刑部,宫中禁军也有都尉遥宁子统领守住皇城,两名皇子府中皆有神宫过去的人带了御前侍卫守住,宰相说是在神宫看着陛下,但陛下始终未回皇宫,此时朝中谣言四起,有说神宫尽然控制了皇帝一说。
黄宗在神宫和子颜一起出门时,倒是早想到这些,担心如果在朝上有人质问,子颜那边如何应对,于是关照子颜:“你不用说话,老夫自会回应他们。”
子颜答:“宰相无须担心,昨日欲对陛下不利的又不是我们,宰相何惧。”黄宗看看子颜,心想,大概除了陛下安危,你倒是真是什么都不害怕。
朝堂之上,就见燕平王出列,和子颜说话毫不客气,质问子颜:“神守可否告知我们,陛下为何在神宫。听说昨晚神宫之人到处在泾阳出动,不但皇帝在你们神宫,就连宰相也去了那边。今日朝上虽然范公公颁旨说陛下叫你代他,陛下又不是没有儿子,为何叫你代他?”
宰相刚想出列,没想到子颜怒斥燕平王:“王爷不知这国中如果陛下不能上朝,按律是我代陛下看着这朝堂,这还是你家祖宗定下的规矩,王爷尽然不知么?你现在不用拿出皇族来说事情,昨日晚间陛下在外差点被歹人所害,我们这才让陛下在神宫里休息。陛下那里并无大碍,明日想必就能上朝,王爷今日说出皇子一事,是想提示我们点什么?我们这里可还没找到主谋!”
燕平王也没示弱,又说:“这究竟是我端木家的朝堂,陛下两位皇子上早朝也已几年,怎么也轮不到你神宫来说话。”
子颜回他:“王爷这个伯父倒是仁至义尽,这我倒要问问两位皇子,对今日我代陛下在朝有否异议?”说完,看着下面晟毕和晟齐。
晟毕和晟齐此时哪里敢说话,摇着头,脸上看着确实是在生气,他们见子颜不同平时锦煦帝在朝,今日子颜样样咄咄逼人。
就是宰相黄宗所见,朝上子颜气势根本不亚于帝王,黄宗想到,难道平时所见子颜是一直在故意隐藏,又听子颜继续和众人说:“今日陛下只是一天不在而已,我不明白为什么就有人不问陛下安危,只关心这里究竟是姓着谁的。昨日陛下受伤,我看王爷和殿下也没有象现在见我坐在上面这么个着急,我倒劝你们想想,明日陛下回来,怎么来回答这些!”
“正因为陛下无碍,所以才不想朝堂停下运作,这便叫我今日代了他看你们议事。你们若问昨晚之事,我现在只能说的就是此事是要加害陛下,朝堂之上谁欲加害陛下,你们都比我来得早,应该比我清楚。陛下已将此事交神宫处理,要是我说的话,给我查着是谁要加害陛下,或是谁知道了却任由这件事情去,也或此事因他而起,我覃子颜必不会放过他!也不用拉上神宫和神君!”说完,盯着下面安王。
昨晚深夜,神宫和刑部的人敲开安王府邸大门,安王本想抵抗一番,鸣皓倒是客客气气说,刘灿在外行凶,如今就是来拿法师之事,安王想要是阻碍,必然会惹祸上身,因而倒让鸣皓他们带走了府内法师。朝堂上子颜说是事情缘由,安王想到那刘灿终因自己嫌弃而去冒险加害陛下,于是心头一颤。刚想开口辩解,那边东熙湖早就出列:“神守对陛下终是忠心可鉴,陛下将朝堂托付给您才是我朝大幸。陛下既然叫我们正常议事,我们便议事,有神守帮陛下去找那歹人,我们何愁!”
黄宗此时说道:“今日朝后,相关人等如要见陛下,去神宫即可,陛下又不是不能听你们议事,只是昨日受了惊吓,今日休息一天。昨日那事,陛下已经吩咐了神守亲自去查,你们谁如果心中有愧,趁早去和陛下承认,不要等神守找到了你们!”
说完,就叫东熙湖的人开始议事。
锦煦帝在子颜卧房醒来,抬头就见子颜卧房虽小倒是样样齐全,上次子颜中毒时候,他也来过此处,倒是没有细细打量,如今自己躺在这里,正好看看子颜屋中。
锦煦帝见子颜床头摆着一个白玉匣子,里面有那支鸾剑,顺手便拿起这支匕首细看,和一边放着的那柄凤剑一模一样,就是瘦了一点。再看那匣子底上抽屉也似没关紧,锦煦帝随手就拉了开来。
范黎此时进来,向他禀报,说是遥宁子去陛下常在的御书房和寝殿查看,都没有问题,可以请陛下回宫了。锦煦帝说:“这么快就想打发朕走么?难不成这神宫平日还有什么秘密怕朕撞见?”
范黎对着陛下一揖:“陛下还想在这儿么?老奴见神守这卧房如此狭小,宰相要是等下下朝把要议事的人带到这里,哪够地方?”
锦煦帝一摆手:“去他书房吧,早上更衣时,又对着朕发着脾气。”
原来是先前子颜喂他的汤药早就起了效,这半夜里皇帝便发了一身汗,伺候的内官见状,立即报了在隔壁的范总管。范黎叫他们快点给陛下擦身换衣,自己又到外面院落里,看到子颜还是跪着,就请子颜回去卧房:“陛下等着您给他更衣。”
子颜说:“他住在我屋里,便要我伺候么?范公公,您和陛下说,我大错已铸,哪有资格伺候他,还是在这里跪着就是。”
“诶呦!您这个说的。”范黎见子颜不上当,又去和锦煦帝一说。
锦煦帝倒言:“他愿意跪着随便,以为这样此事就能过去了么?”说完,也不再和范黎多说。范黎见外面开始下着雨,就叫章文打着伞站在子颜身后。这一闹就到了天亮,范黎才请子颜回屋更衣。那边锦煦帝又醒了过来,叫他们今日一定让子颜换上玄色的神守服饰。
子颜回了屋中,不和锦煦帝说过话。这房中狭小,伺候的两拨人进进出出,把房内堵了起来。混乱中,锦煦帝见子颜头发都还湿着,叫内官非得把他头发弄干了才能束起。子颜回头和陛下说:“陛下,我什么人呢?这点小事也不会生病,您要是怕弄湿了君濡冠,我换一个戴就是。”
端木睱悟气不打一处来:“进了屋也不问朕这病好了没有,就只顾自己生气,昨晚朕又没说错,要是不是你多此一举,给朕匕首,哪里会出这个事情,等你到那里还不是一样杀了刘灿,救了朕!”
子颜听端木睱悟这样说,还散着发就从椅子上站起,走到床前,倒是先把袖中鸾剑拿了出来,扔进床头放着的白玉匣子中,这才低过身去,看看在床上的锦煦帝。看了一会儿,和锦煦帝言:“陛下无恙了,我叫三师兄到宫中查看,没有事情,陛下就可以回宫了!”
说罢,回到椅子上叫章文快点把头发弄好,自己穿了朝服,就出了门。一边内官都吓得不敢出声。
早朝后,宰相黄宗带了东熙湖这一众文官来到神宫,要见陛下议事。范黎说神守书房也是不大,因而叫了众人等在神宫大殿,等陛下宣召才一一进去。王爷和皇子也要求见陛下,锦煦帝就让他们也等在大殿。这边皇帝先见了司马微和遥宁子,问了他们营中情况,这才放心叫他们撤回在泾阳各处的人马。锦煦帝关照一旁子颜,让他去办昨日晚间延东候府出的那事,看看除了刘灿、谭敏还有谁涉在案里。子颜就和遥宁子他们一起辞了陛下出来。出了书房,遥宁子问子颜:“这刘灿想必是从安王府得到陛下的行踪,不过怎么入的延东候府倒是奇怪?还有这随影术必是铜鉴楼卖与他,你前两日就撤了在铜鉴楼的暗查,如何向皇帝交代?只是神宫的还没有问题,你自己叫人通知谭敏的人也不用去。”
子颜回他:“玄武神宫的法术那就是春惜宫卖的,跟铜鉴楼有什么关系。谭敏肯离了陛下这事才蹊跷,我会去墨宪那里问清楚。”
倒是司马微好心提点:“子颜你不知道,这李贺凯和墨仰几乎是月月有书信来往,此事是他们手下法师联络,你倒可以做做文章。”
子颜对着司马微一揖:“谢谢将军提醒,刘灿那人估计想用法术控制陛下好重获安王信任而已,本不是什么大事,原来正好此事用来对付安王和谭敏。坏在我让陛下用神力杀了他,陛下才气。”
司马微问他:“陛下中了法术你倒不急?”子颜心中,这才是自己最急之事,面上还不能让司马微看出:“区区随影术而已,过得一个时辰就可以自解的东西!”
说完,和二人道别,自己先去了关着墨宪之处。
墨宪不算关押,就是让他住在神宫来客的别院中,子颜进了院中,弟子就都退了出来。子颜昨晚并没见到墨宪,此刻见他,觉得墨宪还是从容有秩,不失仪态。墨宪见到子颜:“神守可好?昨日晚间怎么不见神守出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