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相府,也是这般伺候宣文央的?”
他神色晦暗,语气不明。
沈拂烟心中涌上屈辱,冷声道。
“都督放心,臣妇房中有丫鬟,得臣妇这般伺候的,您还是头一个!”
裴晏危闷声笑了起来。
听着头顶上莫名的低笑,她心中恼火,手上用力拽着衣带。
“是本督不好,惹恼沈小姐了。”
裴晏危笑着一把捞起她,亲昵地搂在怀中坐下。
“这几日没睡好?”
看着她眼下被脂粉盖住的乌青,他眸色深沉。
“不劳都督烦心,”沈拂烟胆子大了许多,给他摆冷脸,“衣服还未换完呢。”
“待会我自己换,”裴晏危捧着她细嫩如葱白的手指,轻轻放在唇边碰了一下,“别担心,有我在,无人敢欺辱你。”
沈拂烟一呆,随即鼻腔酸楚,险些落下泪来。
父亲也曾对她这般说过!
“还和小时候一般爱哭。”
看到她的泪,裴晏危神色更深。
相府这群蠢货,迟早将他们都凌迟了!
“我才没哭。”沈拂烟吸鼻子。
“姚四小姐恐怕快好了。”
裴晏危耳力佳,听见隔壁的动静,不舍地在她手腕上摩挲两下。
“去吧,这路,本督为你铺。”
沈拂烟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时间来不及问,听见隔壁开了门,她匆匆沾掉眼泪,只回头看了裴晏危一眼,在他的注视下将门打开一条小缝,挤了出去。
“姚四小姐十分适合这条桃红留仙裙呢。”
出了门,沈拂烟夸赞。
见姚四小姐已重新梳过头,她松了口气。
姚蓁蓁小脸微红。
她长在小地方,虽然姑姑是皇后,这身份却更束缚人,连母亲也成日念叨,让她牢记礼法,不可给姚家、给皇后丢脸。
今日她受姚家几名小姐排挤,被泼了茶,却无人管她。
若不是沈拂烟出手,还不知要丢多大的脸。
“今日多谢了,宣二夫人真是菩萨心肠。”她真诚道谢。
两人携手回到宴上,南太妃已走,众人宽松了许多。
“你这莽妇,还不赶紧向姚四小姐赔罪!”
见她回来,宣老夫人劈头盖脸一顿斥责。
姚蓁蓁皱眉上前,鼓起勇气,大声道:“我很喜欢宣二夫人,这条裙子,也十分适合我,方才泼茶也是意外,二夫人何罪之有?”
沈拂烟没说话,只笑着背过身去,同姚蓁蓁说笑。
宣老夫人一时里外不是人。
姚家是重臣皇亲,一时间女眷们心思活络,看出宣老夫人拎不清,纷纷过来巴结沈拂烟。
看戏时,相府女眷俨然分为了两派。
宣老夫人、田氏、宣文珊无人问津,沈拂烟却已被迎到了前面。
戏班子有陕北腔,沈拂烟听着听着,发现他们将所有的“雨”字都唱作了“玉”字。
她倏然蹙眉,心中划过悸动。
莫非那日在都督府门前,她也听错了么?
门房叫的不是“玉姑娘”,而是“雨姑娘”?
那裴晏危口中的“玉儿”是……沈拂烟的心思顿时乱了。
宴会结束,姚蓁蓁的马车径直入了皇城。
一家子失魂落魄地回到相府,宣文珊摘了头上的钗子,狠狠摔到沈拂烟面前。
“都怪你,让我们丢了好大的脸!”
今日她还想表现一番,结果又是旧首饰,又是掉色衣裳,脸都丢完了,还有哪家正经夫人会喜欢她?
老夫人板起脸,直接叫来了沐休的宣左相。
“老爷,老二媳妇今日在外行事鲁莽,不受管教,直接请家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