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西刚沿着小路返回到山顶,就看到了让他揪心的一幕。
只见覃郁手里拿着自己的那顶黑色棒球帽。
像是丢了魂魄的木偶一样,一步一步,走到悬崖边,然后慢慢张开了双臂。
他的面前,就是万丈深渊。
只要向前再走一小步,覃郁就会粉身碎骨了!
宋砚西全身的血液一瞬间凝固。
“覃郁!”
“我在这里,你要干什么?!”
“回来、回来啊!”
宋砚西早已忘记自己“失语”两个月之久,只是凭借着本能,扯开嗓子大声呼喊道。
他的声音穿透了山顶的层层云雾,直抵覃郁的耳膜。
覃郁蓦然回头一看。
宋砚西正站在他身后的空地上,朝自己心急如焚地呼喊着,他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伤口,完好无损。
覃郁的大脑终于慢慢地回过神来。
砚西……他没死?
他真的没死!
“砚西!”
覃郁转过身,向着宋砚西奔跑过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宋砚西也迈开双腿,朝覃郁奔跑过去。
嘭——
两具滚烫的身体蓦然撞在了一起,但是他们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地,紧紧地拥抱住彼此。
他们两人抱得那么紧。
两颗心脏,贴着彼此的胸膛,扑通扑通地跳动着……
过了一会儿,还是宋砚西先开了口,他的声音还微微有些发颤:
“傻子!你刚才是要干什么?!”
“我、我以为你……你是要……”
覃郁的声音哽咽着,但是那两个字,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自鲨,是不是?!”
覃郁趴在宋砚西的肩膀上,轻轻点了点头。
“笨蛋!我为什么要自鲨,活着不好么?!况且,我要是真想自鲨,可能在十多年前就早就自鲨了,还用等到现在么?!”
“那你为什么要大雨天的来爬山啊,还把帽子留在悬崖边上?”
覃郁的声音带上了浓重的哭腔。
“砚西,你想要吓死我么?!”
宋砚西简直一整个无语。
“我爬山,只是想来发泄一下心中的情绪,帽子是被风吹掉的啊!我刚才……刚才确实站在那里,不过我不是要跳崖,只是想对着大山喊一喊……”
覃郁这下终于明白宋砚西为什么要来这里了。
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宋砚西现在竟然可以开口说话了。
“你……你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是刚才对着大山喊出声音的么?”
宋砚西苦笑一声。
“没有……是看到你差点跳崖的那一幕,被吓出声音的。”
覃郁整个人懵了一瞬。
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傻傻地笑了起来。
“砚西……你还记不记得,你失语前喊的最后的一句话,就是我的名字,那时候是为了让我救你。而刚才你开口说话,喊的第一句话,还是我的名字,却是为了救我……砚西,你说这是不是冥冥之中的一种命中注定,注定我们两个人会互相救赎……”
覃郁的声音低柔而磁性,双手轻轻安抚着宋砚西的后脑。
宋砚西却气不打一处来。
“覃大少爷,你说的好听!还互相救赎,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怎么骗我的,怎么把我耍的团团转,让我成为云城大学所有人的笑柄的!”
“砚西,对不起……”
覃郁已经对宋砚西说过无数次的对不起。
宋砚西一直觉得,道歉没有用。
他也不需要什么道歉。
可是这一次,被覃郁温柔地抱在怀里、捧在手心中,不断地安慰着、
宋砚西心口的那块巨石,忽然有些松动了。
那些压抑在心底、日夜煎熬着他的所有委屈、痛苦和愤怒,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一下子将宋砚西整个人包围。
宋砚西一把推开覃郁的怀抱:
“你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要把我的一颗真心,揉烂、捣碎,然后像垃圾一样踩在脚底?现在却又要来低三下四地来求我?”
“你知不知道、我……我曾经多么认真地考虑过和你在一起!”
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宋砚西通红的眼中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