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7(1 / 2)在希望的田野上上部首页

上午十点,村支两委会议宣告结束。

看着王安平、赵士乐、李有才等人或沉默寡言、或推笑嚷闹的走出村部大门,孙殿秀将大家的残茶冷杯端至院墙角处水龙头下冲洗,赵夏莲方才合上笔记本,拿起手机,心思重重的朝向会议室门口走去。

这次会议的结果,是赵夏莲以自己出面说服张天远为代价,换来了王安平对于“三权分置”改革试点工作的支持,再联想到会议开初时候的情景,便不能不使赵夏莲在心中生出疑虑:王安平并不欢迎自己回村兼任党支部书记。王安平担任村主任多年,这次父亲退位,本来有望接替党支部书记,执掌仲景村的大舵,不想自己半道杀回,坏了他的好事,生出抵触情绪自然难免王安平如果生出抵触情绪,不肯配合工作,赵士乐、李有才几个又和他是多年相熟的同事,万一他们联起手来排挤自己,在工作上处处使以绊子,那么“三权分置”试点工作非但难以开展,只怕就连自己也要难以在村里立足了。赵夏莲啊赵夏莲,假若真有那么一天,只怕你连哭鼻子都找不着地方了

不过也有可能,赵夏莲反过来又想,王安平毕竟受党教育多年,具有相当的政治素质和大局意识,“三权分置”又是市镇两级领导空前重视的大事,他虽未能接任党支部书记,暂时的抵触情绪难免没有,但若经过时间的磨洗,或许最终会转变观念,以大局为重,全力配合自己做好工作

“嘎”的一响,一辆宽大的奔驰商务车稳稳的停在面前,把正在垂首凝思的赵夏莲吓了一跳。赵夏莲尚未反应过来,王安平已早抢步赶前,伸手去抓车门手柄,原来王安平一出村部大门便发现了远远驶来的奔驰商务车,猜测上面来了大人物,是以打发赵士乐、李有才等人先走,自己则驻足路旁大槐树下,直到赵夏莲走过、轿车停在她的身旁时候,这才突然出现。

王安平把着手柄又推又拉,车门只是纹丝不动正在尴尬之际,车门倒“哗”的一声从里面自行侧向滑开,车上跳下来了李进前和碧桃洋洋三人。“安平叔,近来身体可好?”李进前热情的同王安平打着招呼不等王安平回话,便又擎着手机,把屏面正对着赵夏莲的眼睛,笑嘻嘻的说道:“瞧,夏莲,十点过一刻。本来可以提前赶回的,不料在镇街上耽误了时间。抱歉,抱歉!”

“进前贤侄,你可回来了。”赵夏莲尚未答话,王安平又早抢在了前面,“进前,你老叔我这俩眼,能前看他三十年,后看他三十年当初你在村里的时候,我就说进前这娃有能耐,不是个平地卧的角色。瞧,老叔的话应验了不是?进前,你在外面经历多,见识广,站位高,村里工作若有什么不足和缺点,你可要多多批评指正呀!”

“不敢不敢,安平叔,在仲景村这一亩三分地儿上,你可是父母官哪。你跺一跺脚,家家户户的地板都要震三震的我要是回村,自然也该乖乖受你领导的。不过嘛,高帽子是假的,人人都爱戴,我还是谢谢你的谬赞啦!”李进前说完,嘻嘻哈哈的冲着王安平弯腰鞠了一躬,然后转头朝向赵夏莲问道,“夏莲,听说你回村兼任支书了?”一面说话,一面挤了挤眼睛。

“进前,你长了个狗鼻子,消息还挺灵通的嘛。”赵夏莲正在面露诧异之际,瞧见李进前挤眼,当即明白过来,笑着捶了李进前胳臂一拳,“怎么,你这亿万富豪打算回来帮助老同学开展工作呀!”

“岂敢,岂敢!”李进前笑着打了声哈哈,“我是自己都混得没裤子穿的人,哪里还敢帮别人扯布做衣裳呀?”说完推过一直站在旁边的碧桃洋洋,母女两人分别和王安平、赵夏莲打了招呼。

寒暄完毕,王安平依旧没有告辞走开的意思。赵夏莲正在心里暗暗着急,忽见李进前向北一指说道:“咦,那不是天远过来了?”

赵夏莲和王安平转头望去,果然看见古槐夹峙的村道尽头,张天远正自背手垂头,朝向村部这边慢吞吞的踱了过来。

张天远送走瞎子祖爷、麦叶奶、麻叶婶、李大牛、钱二狗、猴跳三一众人等,打开手机看时,时间已早过了九点,遂下了仲景坡,绕过自家楼房门口,沿着村尾小道向东走了一段后,折转向南,不紧不慢的朝向村部踱去,这是张天远十多年来养成的晨练习惯,今日虽然时间已晚,但他并不打算就此放弃。

“打着那个三权分啥的旗号把地收回,然后重走集体经营的路线。”张天远一路走一路皱眉凝思着瞎子祖爷的话。以瞎子祖爷的认识水平而言,这决不可能是他的观点那么不是瞎子祖爷,又会是谁的观点呢?忽然,张天远心中一动,想起了前天晚上的一幕:

“天远,天远哪!”晚饭过后,冥冥薄暮之中,王安平漫步踱上仲景坡来踱上仲景坡来的王安平站在路灯杆下一面打量坡上景致,一面声音不高不低的叫道。

“呀,是安平叔来了。稀客,真是稀客!”正在槽上给牛添头遍草料的张天远听见,急忙走出牛屋,热情的将王安平让进了不远处的“陋室”一番寒暄让座、沏茶递烟之后,张天远方在王安平对面坐下。王安平打量着室内沿墙摆放的真皮转角沙发、沙发前的高档红木茶几以及悬于壁间的宽屏弧形彩电,说道:“天远,你老叔我这俩眼,能前看他三十年,后看他三十年。当初你搞土地流转,村里多少人抱怀疑态度,持怀疑眼光,是你老叔我在村支两委会上据理力争,拍板定案:支持,支持,尽全力支持。结果,天凤公司如今发展得很是不错呀!”

“托老叔的福,托老叔的福!”张天远明知王安平当初并未十分支持过自己,也明知王安平许多场合说话云遮雾罩水分极大,但却还是摆出一副感激态度,谦逊的说道,“咱一介农民,不过托了的福,借了国家政策的东风,稍挣两个小钱罢了。说到老叔你,那才是咱仲景村的第一大能人,要是老叔你也搞农业开发,哪里还有小侄的用武之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