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喻在营地转了一圈,没找到大饼,原来大饼跟着隋哥们去培训新兵蛋子了。黄喻很好奇为什么大饼会跟着去。按他的习惯,没事呆着喝茶不是更好吗?
黄喻闲来没事,干脆穿过之前跟隋哥们他们走过的林间小路,走上了后山的观景台。从上面看下去,山谷里的基地已经成型了。一溜沿着山坡的五层楼房,拱卫着中间预留的三层的、围成一个四合院样子的办公区。办公室后面是预留出来的运动场,而将运动区与办公区分割的是一条人工小溪。小溪的源头就是在地面的储水池,从山边出发,绕着地面走了十曲八弯,直到运动区旁边的一个池子。
而靠着树林边却是一排独栋的不过两层的房子。不用说,那都是用来隔离储物的。
山岩处是三个硕大的洞口,修建成了之前他们曾经见过的利比亚石窟的样子。此时的建筑物都还有各种架子围着。看到建筑物之间都留有足够的空间,想必是喜欢养东西的小朵要种花种树用的。
之前看过她出的图纸,池塘边甚至还规划了几块菜地。快成了一个自给自足的小世界了。
黄喻坐在那边,靠着石块,眼光一直从山谷延升到了盖尔扬、到了更远处的若隐若现的的黎波里。初冬的太阳暖洋洋地晒在他身上。他舒服地闭上了眼睛,就在那里想着从这里出发,征服的黎波里,再沿着地中海沿线的公路,杀向班加西……
不知不觉中,黄喻就睡着了。在他梦中,他好像回到了另外一个时空。
在那个时空里,他回到了更早之前的读初中的时候。
那时候他跟他们的班长前后桌。他们的班长是一个圆圆脸的女生,很喜欢笑。平时跟所有人的关系都很好。尤其跟黄喻的关系特别好。因为他是班上的尖子生,而她是班长。
别人说爱笑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差,可是他的班长运气就有点差。出生就很差。她出生在黄喻老家那个贫困的山区小镇的山深处的小山村里。也是家里的老大,还有一群的弟弟妹妹。所以她家很穷,能读初中还是她成绩特别优秀且苦苦哀求的结果。
那时候,大家都很穷。那时候,没有九年免费教育这一说法,要交学费。黄喻家还好,父母都是老师,虽然那个时候的老师也很穷,但还不至于交不起学费。读小学的时候,黄喻就亲眼看到很多的同学的父母因交不起100多块的学费而到学校求情赊账。
常常读着读着,同学就忽然不见了。然后就听说去打工了。
他的班长很喜欢读书,她相信读书可以改变命运。所以她也很喜欢读书好的人。这也是她跟黄喻关系不错的原因。
两个人常常一起研究题目,一起讨论问题,还一起轮换着彼此手中的小说。两个人憧憬着有一天可以考上大学,可以凭自己的努力改变贫穷的命运。
在黄喻生日的时候,她用她好不容易省下的钱给黄喻买了一个厚厚的日记本。扉页写的是希望友谊天长地久,梦想成真。
直至初二第二学期的一天,她突然找到他,说她要退学了,她要去别的城市打工了。
然后黄喻就知道了她读初中的钱是隔壁村一个人借给她家的,条件是她读完初中之后要嫁给那户人家的儿子。
她不想一生就呆在那个小山村里,生儿育女然后一直贫穷。她害怕她读到初三就被抓回去结婚。所以她趁学期结束前就偷偷地跟着村里的大姑娘们一起到工厂打工,然后存钱把借的钱还上。
临走时,班长找到他,给他留了一只崭新的英雄钢笔,让他好好努力,考上好大学。黄喻那时候说,等他读完大学,开始赚钱了,就回去好好建设家乡,修一条通到她们村的公路,给村里的每个人都建小别墅。
后来,她跟他还一直有信来往,一直到他真的考上大学。她曾说想到黄喻就读的大学去找他,可不知道后来为什么又没有去。再后来,她在信中回忆了曾经的许下的愿望,说她们家前面的路还是那么坑洼,一下雨就没法走。
再后来,黄喻在大学恋爱后,她就再也没有消息了。直到后来微信群兴起。
可从始至终,黄喻一直没有办法实现那个时候的诺言。一直到穿越前,那个诺言事实上越远……
而黄喻此刻的梦,却是在那个小山村里,意气风发,指着基地模样的地方说:“看!这就是我曾经承诺过要建设的地方,好看吗?”
而班长的脸,一会看起来像是静静的脸,一会看起来像是小朵的脸,看不清楚,好像很远……唯一共同的特点就是都有一个很好看的笑容。
可是,突然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一场洪水直冲山村而去……黄喻在梦中急得大喊:“我的村子!我的村子!”
可却完全无力抓住什么。又一阵蜂鸣声,大汗淋漓的黄喻从梦中挣脱开来,一阵恍惚,好一阵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在利比亚盖尔扬这里。
不知道那梦做了多久,反正有一堆未接电话。
黄喻看了一下,没有打了电话后发信息的。那意味着都不是需要紧急处理的事情。他便挨个回复。
先打的自然是自己家的静静。
静静在找黄喻吃午饭,看他未接还以为他跑回的黎波里去了。
黄喻知道她跟小朵都在工地上,就站了起来喊她往山上看。
果然,静静跟小朵一样,穿着橘黄色的安全服和戴着安全帽,从山洞里跑了出来。
她一边朝黄喻挥手,一边在电话里面说:“你怎么躲那里去了?有啥想不开的呢?”
黄喻在上面说:“我是上来看看我为你打下来的江山!”
静静说:“这是大家的江山。刚才正在跟小朵商量怎么把这里布置得更美呢!想象一下以后这里的生活会很好啊!感觉比我们在国内买的那个房子的小区都还要好呢!”
黄喻说:“那必然的,你看看大家都投入了多少的心机。”
静静问:“你吃饭了没?要不要给你热个东西吃?”
黄喻很享受来自她的嘘寒问暖,但还是说:“不用啦!你忙去吧!把房子搞得漂漂亮亮的,以后可以住得舒舒服服的。我们就可以腻歪在一起了。”
打给大饼时,他问黄喻找他有什么事,他现在在营地了。
黄喻就势下了山坡,看到大饼一个人拉开了架势正在那里喝茶。不过这次好像喝的不是红茶。茶汤要更淡一些。
大饼看黄喻盯着他的茶,作了个手势请黄喻坐下:“喝喝茶?这是福鼎白茶,清热解渴。看你满头大汗的样子,解解暑。”
黄喻就在石墩子的另外一边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实在的,他分辨不出来茶的好坏与品种。就觉得这种茶比起醇厚的红茶更滋味清淡、清甜爽口些,喝下去确实很解渴很享受。
黄喻赞叹了一句这茶口感好,喝完嘴巴都是甘甜的。
大饼就说他来的时候行李箱基本上都是茶叶。不过,喝得有点快,下次来人得让他们带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