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晚上沈芸来的时候,祁修已经走了,桌上用过的碗筷被他清洗干净收进橱柜里,漫漫还记得水龙头的水哗啦啦的流动,瓷碗和水槽磕碰发出的清脆声音,然后是越走越远的脚步,伴随着砰地关门声,世界再次归于安静。
沈芸看见漫漫窝在沙发上,紧紧的把自己缩成一团,滑落的发丝挡住脸颊。
沈芸想起小飞说祁修来过,看样子这心结并未解开,只怕又要钻牛角尖了,不禁摇了摇头,说:“进组时间已经定下了,我们明天早上坐飞机直接过去,下午就要跟组拍摄。之前给你的剧本看过了吧?”
漫漫好一会儿才从被子里抬起头来,“……剧本?”
沈芸叹息一声,走到一侧沙发坐下,说:“漫漫,我们必须得谈谈。经过这么几天,我相信你应该想了很多,也肯定有所打算。但是现在看你的状态,似乎并没有想明白。你说你不要再见祁修、要分手,好啊,这些你都做了说了,但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有因为没有见祁修、分了手而感到轻松快乐吗?”
相反的,她反而极其痛苦不像是做了了断,反而越陷越深也不像是在和过去告别,而是陷入了一种失恋的情绪里。
沈芸问:“你是无法接受祁远就是祁修,还是不能接受祁修变成了祁远?”
漫漫:“这有什么不同吗?”
沈芸解释道:“真要说的话,也没什么不同,毕竟祁修和祁远就是一个人。但是如果你介意祁远就是祁修的话,那说明你啊,还在介意祁远如果你不能接受祁修变成了祁远,说明你还爱着祁修,放不下他。归根结底,这两个人在你心底烙下了印记,不论你是恨着祁远、还是爱着祁修,这最终结果会如何,怎样的决定才是你自己能够接受的,是要你自己想清楚、想明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逃避。以为分了手、不再见祁修,事情就都解决了吗?如果真的解决了,你现在这样又是何必?”
漫漫知道沈芸说的都是道理,最让她痛苦的,莫过于爱恨着同一个人。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声音闷闷的说:“今天我见到祁修了,他说我恨他就留在他身边折磨他、报复他,让他也痛苦。听到他说这样的话的时候,我居然动摇了,觉得这样好像也不错。”
沈芸问:“那你答应他了?”
漫漫摇摇头:“没有。”
“为什么不答应?与其你自己因为抉择而痛苦,不如就听他的,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她仍是摇头,不再言语。
沈芸了然:“你是担心自己离不开他吧。”
漫漫咬紧了唇,“我恨他。”
沈芸无奈的笑了笑,“晚饭吃了没?饿不饿,饿的话我去煮点吃的。”
漫漫拧了眉,想到自己被强制性的喂了一碗绿豆粥,点点头:“吃过了,不饿。”
“那就好,去休息吧,明天一早的飞机。我说的话你好好想想,冷静下来,想想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不要做出违心的决定,否则痛苦还是自己。”
漫漫点了点头,起身进了卧室。
漫漫走后,沈芸去到阳台和祁修打了电话,在漫漫不知道祁修就是祁远的时候,她希望祁修能够掩藏好身份离开,但是现在一切都摊开了,那她就希望在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之前,漫漫能够解开心结,而能够解开这一心结的人,只有祁修了。
她将漫漫的意思和祁修说了,又道:“这次去剧组可能要一段时间,我这边让执行经纪人去带章易,这段时间我会亲自陪着漫漫,你可以放心。你之前说要找的真相,找到了吗?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是个误会,这对漫漫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祁修望着脚下灯火,心里却不像沈芸那样轻松,一旦触及过往,掀开那层掩藏的秘密,就如同将已经结痂的伤疤再次掀开,鲜血淋漓的袒露在人前。这对漫漫来说,会是好事吗?
新的一天很快到来,太阳正常升起,从远处高楼爬上来,温暖的金色阳光透过窗户射在黑色的大理石地板上,映出一道长而厚重的影子,一旁散落着掐灭的烟头。
突来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满屋沉寂。
“说。”
“到了?我马上过来。”
祁修快速去浴室洗漱完毕,直接驱车去了之前预定好的地方。
魏明早已经在那儿等着了,他见到祁修,就上去将程英和孟立阳的消息和祁修大概说了一遍,不过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这些曾经耀武扬威的人,进入社会之后已经被磨去了脾性,嬉笑怒骂皆不由人,小人更加小人,势利更加势利。
“这个程英和孟立阳案底太多了,都不用我们出手,直接把他们做过的那些好事儿抖出去,都够他喝一壶的。还有那程英,据说是和她上司不清楚,那上司可是个结了婚的,啧啧啧。”
程英是以见一个大人物的名义被请来的,她早早就打扮好了,穿上了最漂亮的短裙,化了浓妆,佩戴上闪闪亮亮的首饰,下飞机后就被径直带去了一家虽然偏僻,看起来却十分高大的茶楼。
在一个单独包间里,她坐着等了会儿,问坐在对面一袭黑色西装的男人说:“那个……那位先生什么时候来?”
“请稍等。”
“那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啊?给我透个底呗。”
“……”
“你是他的手下?”
“……”
“工作人员?保镖?”能有这样的手下,那身份不会差吧?
同一时刻,隔壁包间内的男人也在问着同样的问题,当然比起程英的游刃有余,他要紧张多了,因为他来的方式比较特别,私吞公款的把柄被人逮在手里并以此为威胁,他就算想拒绝也没有办法。
“我到底是要见谁啊?他为什么要见我?”
回答他的是相同沉默。
半个小时之后,孟立阳被带进了另外一个包间,他被要求坐在一个屏风之后,无法看清屏风后面的人是谁,也因为这样的严禁,让他心中更加胆寒。
孟立阳小心的问道:“请问您找我是有什么事?”
“孟立阳?”
“对,是我。请问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