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漟闻言沉默,叹了一口气道:“你不该参与进来,好好做你的纨绔公子不好吗?”
“你知道那不现实,我没有选择”
李漟知道杨炯说的是事实,难得没有反驳,而是认真道:“我既然来这里见你,自会帮你和母后说项。”
杨炯由衷的道了声谢,之后笑道:“别说我占你便宜,看在咱们同窗的份上,啤酒在全国的经销权全给你,你可别小瞧了这啤酒生意,凭借你手上的漕运和赋税渠道,行销全国,到时候后收益可不比兰蔻坊少!”
李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点头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见她突然变得情绪低落,杨炯开玩笑道:“怎么了?我认识的嫡长公主向来都是神采飞扬,怎的突然跟糟了瘟一样无精打采?”
李漟闻言白了他一眼:“有些怀念小时候我们在学堂的生活,那时候什么都不用想,无忧无虑,哪像现在这样。”
杨炯见这个在户部说一不二的女强人竟然也有伤春悲秋的时候,也收起了调笑的心思。起身走到旁边的吧台前,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和几个青柠檬,一边切柠檬一边道:“人总是要长大的,我们都只不过是想抓住自己的命运,不被人愚弄罢了。”
李漟不置可否,用手掌撑着下颌,静静的看着在吧台后忙碌的杨炯。
杨炯见她不言语,也专心调起酒来。把切好的柠檬放进杯里,加一勺白糖,三分之一用甘蔗酿造的朗姆酒,把冰块捶成冰沙,全部倒入玻璃杯,加入少许的橙汁调味,点缀几片薄荷,一杯大华特制莫吉托便已制作完成。
杨炯找了根细竹管插进去,端到李漟面前示意她尝尝。
“这什么?”李漟没有迟疑,张嘴喝了起来。
“极西之地传过来的,叫什么莫吉托。据说一个公主因为长得丑离家出走,被一个女巫找到,看她可怜,给她做了一杯莫吉托,公主喝了后竟然变成了一个大美人。于是她就不再悲伤,开开心心的回家了。”杨炯随便胡诌个故事应付她。
李漟无语的看向杨炯:“乱讲,我怎么没听说极西之地有什么莫吉托?还离家出走的公主,你真能编!”
“你一个女强人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自然对这些市井的东西不甚了解。总之我想说的就是,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她知道杨炯是在安慰自己,嘴上却道:“莫吉托这个名字不好听,叫桑榆晚吧”
杨炯见她恢复了往日的风姿,玩笑道:“微臣谨遵公主命”
李漟见杨炯搞怪的模样,扑哧一笑,打了他一下道:“莫要搞怪!”
“好一句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就在此时,两人从楼梯走了上来。
杨炯看清来人,赫然是太子李泷和谢令君二人,杨炯皱着眉头朝太子行了一礼。
“行章不必多礼,你不会怪孤不请自来吧!”李泷满是笑意的看着杨炯。
“不敢,太子请坐!”
李泷早就注意到正在喝着桑榆晚的李漟,于是上前施礼:“皇姐安好”
李漟并没有让他起来,而是不咸不淡道:“你跟踪我?”
“岂敢!”太子躬得更深,慌忙否认。
“起来吧,让外人笑话!是不是你心里清楚”
太子闻言也不争辩,直立起身,坐在了李漟对面,原来杨炯坐的位置上。李漟示意站在一旁的杨炯坐在自己身旁,杨炯也不推辞,点头坐下。
谢令君站在太子身后,刚要坐下,就听见一声冷哼。
“太子前来,所为公事还是家事?”
“皇姐何出此言?这里没有外人,自然是说些家事”太子不解道。
“说得对!行章是母后的子侄晚辈,自不是外人。”
太子闻言知道她是不喜谢令君,于是出言解释:“这位姑娘是陈郡谢氏的姑娘,说来还是行章的表姐。”
“你认识她?”李漟转头看向杨炯,凤眼中满是警告。
“不认识!”杨炯对这个想要攀龙附凤,一心想要当太子妃的谢令君自然没有好印象,更何况她当众羞辱原主的事杨炯还没找她算账,自是不会给她好脸色。
太子闻言笑道:“行章,过去你们有些误会,孤勉为其难,做个和事佬,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谢令君也不是蠢人,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杨炯。
杨炯完全不理会这个女人,转而对太子道:“太子前来定不是为了这件小事,不妨直言。”
李泷见杨炯完全不给自己面子,脸色一沉,接过谢灵君还在举着的茶杯。语气不善道:“杨少卿,孤观你这冰雪城顾客盈门,相信定会成为下一个兰蔻坊,只是不知道这合伙人可找到了?”
杨炯闻言知道这太子是来分股份,打秋风的。正所谓财帛动人心,看来一成兰蔻坊的股份已经填不满他的胃口了。
“太子是替皇后询问,还是自己相询?”
李泷眯起眼问道:“有什么不同?”
“若是姨母询问,自是没有合伙人。若是太子相询,那就不一定了”杨炯微笑直视太子的眼睛。
“杨炯,你知不道你在和谁说话?”谢令君早就看杨炯不顺眼了,从一开始看他装模作样她就讨厌,现在竟然敢如此和太子说话,她岂能容忍。
况且,作为他的表姐,虽然当初大庭广众下拒绝了他,但他也不能因此生恨,在太子面前故作姿态呀。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异常突兀。
李漟面色极冷,开口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们自家人在一起说话,你插什么嘴?滚出去!”
谢令君被这一巴掌打得不知所措,转头向太子投以求助的目光。
太子对此置若罔闻,随后出言道:“你先出去”
谢令君还想说话,可看见太子那阴晴不定的面色,怨毒的瞪了杨炯一眼,走了出去。
太子调整心态,笑道:“行章,你我二人非要闹到这种地步?”
“非是臣想闹,只是官家曾教导我,首鼠两端是没有好下场的!”
太子见他如此说,笑意更盛:“杨少卿想好了?”
“没什么想不想好的?如果是姨母相询,我自会坦言。”
“好!好!好!”李泷连说了三声好,拂袖而去。
李漟见屋中又只剩下二人,出言道:“别人都畏太子如虎,你怎么一点都不怕?”
杨炯轻飘飘道:“官家不只一个嫡子,太子也还不是皇帝。”
“你觉得他没有人君之像?”李漟不怀好意道
“我可没说,不过与其巴结他,不如巴结你来得容易”
“你的意思是我好欺负?”李漟凤眼圆睁,似是要发怒。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嫡长公主李素心”杨炯看着远处的街景悠悠道。
李漟闻言沉默,随后起身道:“最近小心点,别死了!”
杨炯没有起身相送,等到楼梯的脚步声消失,怒声道:“阿四!滚回去自领二十军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