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如远山,微微上扬的弧度尽显坚毅干练,眼眸明亮深邃,犹如一泓清泉幽静深远,鼻梁挺直,唇不点而红,面不妆而艳。
一袭深色长裙,质地轻柔,光泽适中,裙摆微微飘动,似是流云拂过,飘逸而又潇洒。细看之下,裙上点缀精致团花金丝绣,细腻复杂的针脚暗藏着她高雅的审美情趣。内搭一件白色短衫,仿佛那点睛之笔,将她那林下风致,端庄娴静的气质彰显的淋漓尽致。
一直没有说话的鱼朝恩突然幽幽道:“小姑娘说说看,咱家很有兴趣。”
陆萱点头表示感谢,走到伍张氏身前,伸出手示意她将肚兜交给自己。伍张氏披头散发,握着肚兜的手紧了紧,死死盯着她,拒不配合。
陆萱星眸微动,眼底闪过一抹冷冽,气势逼人的盯着她的双眼。伍张氏连连后退,不敢与她对视。
陆萱轻哼一声,一把扯过肚兜走到众人面前道:“我吴中陆氏从祖上开始就经营绸缎生意,承蒙陛下恩典,成为四大皇商之一,对这布匹丝绸还算有些了解,民女观这肚兜并不是伍张氏自己所用。”
“详细说说!”莱国公沈槐高声道。
“是!”
陆萱在场中踱步,整理了下思绪继续道:“四大皇商中,提供女子贴身衣物的只有我吴中陆家和蜀中唐家,这肚兜正是我陆家进贡的肚兜,绣法独特,名为多层叠绣,通常是在同一底料上进行多层刺绣,每一层都有不同的图案和色彩,并且各层之间相互呼应、透叠,共同形成这幅芙蓉图,这种技法秀出的图案不但色彩丰富,还能保证肚兜的轻薄,只有我吴中陆氏进贡给皇家的肚兜才会使用这种技法。”
说完将肚兜一侧边缘处抽丝展示给众人,果然如她所言,在薄薄的绸缎上,多层针脚穿插,每一层的色彩都不相同,层层交叠,共同构成一朵锦绣芙蓉。
场中都是聪明人,经陆萱这么一说,大家都知道这事不简单,普通人上哪去找宫中御用贡品肚兜,这伍张氏明显是被宫中哪位大人物当了枪使。只是这计划存在疏漏,或者说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突然冒出个吴中陆萱,将这一切拆穿,真可谓造化弄人。
鱼朝恩起身,接过肚兜朗声道:“伍张氏,诬告朝廷命官证据确凿,收入内监,听候发落!”
“严大人救命!严大人!你不是说只要我委身于你就能帮我救出家夫吗?”伍张氏被金吾卫架起,浑身颤栗的她知道自己恐怕难以活命,情急之下,只能高声叫嚷着严策的名字。
“刁妇休要胡乱攀咬!”严策阴冷出声,丝毫不在意她的叫喊。
“慢!让她把话说清楚!”
“鱼大官,这刁妇谎话连篇,先是诬告杨少卿,现在又攀咬本官,料想是因为伍少卿被抓而精神错乱,还是尽快带下去吧。”严策走到鱼朝恩面前,恭敬出声。
“严大人别急,咱家给你带了个熟人,你们见见再说!”说着一挥手,几名内监将一人押了上来,赫然是那太常寺少卿伍元里。
“严策,枉我视你为知己,没想到你竟然淫我妻女,我恨不得生啖你肉!”伍元里双目赤红,显然是观看到了全过程,他再笨也能猜到其中关窍。
“伍兄弟莫要攀咬,本官光明磊落,并未做你所说之事!”严策拂袖冷哼,不去看伍元里那骇人的目光。
“相公!相公,奴家对不起你!”伍张氏挣脱束缚,跌跌撞撞的扑倒在伍元里脚下,哭嚎之声响彻四野。
伍元里低眉垂首,长叹一声:“你为何听信他的话?为何如此痴傻?”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伍张氏不敢直视伍元里,抱着他的腿不断谵语。
“诸位大人,本官该说的都说了,他们二人无凭无据,谎话连篇,为何还要听他们在此妄言?”严策见情势急转,知道现在首要的是撇清自己的关系,诬告朝廷命官的罪名自己绝不能担。
伍张氏抬起头,阴狠的盯着严策,一咬牙,大声道:“昨晚就是你来我府上,说是只要我委身于你,你就帮我解救家夫,那个肚兜也是你给我的,让我用此诬告杨炯,都是你!都是你!”
“一派胡言!你诬告杨少卿不成竟然还想诬告本官!真是不知死活!”说着就要上前抽打伍张氏的脸。
杨炯一把抓住严策的手,嬉笑道:“严大人心虚?怎么她诬告本官的时候你们都可以耐心听她说话,到了你这里就如此跳脚?莫非真如她所说,是你指使?”
“哼!杨少卿休要胡言,第一她没有人证证明我去过伍府,第二她没有物证证明是我指使她诬告,你们不是说了吗,那肚兜是皇家特供,本官去哪里弄?”严策拂袖冷哼,大声反驳。
场中几个人精都猜到这肚兜八成是太子提供,李泷这人有个毛病,不动手则已,一旦想要动手必定要事必躬亲,亲自谋划每一个细节。
李泷从来不相信任何人,一切关键事项他都会亲自过问,只是他一个长在深宫的太子,怎会知晓外面的妇人和宫中用的肚兜之间的差别会如此大,更没想到这严策会趁火打劫,侮辱兄弟的妻女,致使伍张氏反水。
严策说自己无法弄到特供肚兜也是明着告诉大家,既然大家都知道是太子谋划,就赶快将这伍张氏解决掉,替太子遮丑。不然大家任由她纠缠下去,都得不了好,这事你根本就无法找到足够的证据扳倒太子。与其紧抓着不放,不如找个替罪羊尽快结案。
“伍张氏休要撒泼,速速认罪,还有活命可能!”张灵率先出声表态,作为太子党,他虽然没有参与谋划,但也猜出大概是这严策鼓动太子谋划诬告杨炯,算是对杨炯的反击,可这计划存在疏漏,如今严策自身难保,自己没理由不帮。
“我没有胡言乱语,我有证据,他左腿内侧有一块梅花样的黑痣,我昨晚看到的,是否说谎你们一看便知!”伍张氏怒吼,决绝之意尽显。
张灵拂袖大喝:“胡闹,大庭广众褫夺朝廷官员外衣,成何体统!”
莱国公沈槐一言不发的走到众人面前:“你们两个把严策的裤子扒了!”
“莱国公!士可杀不可辱!”梁师都愤怒出声,张开双手阻拦上前的两名金吾卫。
沈槐目光一凝,抽出沈高陵的佩刀,冷哼一声插在地上:“有什么罪责本国公一力承担,你们要是敢拦,休怪我不讲道理!”
“动手!”
“是!”
那严策不断挣扎,可怎敌得过两个年轻金吾卫的力气,不多时就被扒了个精光,众人看向他的大腿,果然有一个梅花样的黑痣,结构特殊,位置隐蔽,若不是亲近之人定不会知晓。
鱼朝恩转身对一旁执笔的颜家呵笔郎道:“都记下了吗?”
“记下了!”
“将严策和伍元里夫妇押入诏狱,等候官家发落!”鱼朝恩说完朝莱国公点点头,一马当先离开了京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