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小妮子,谢公子都去北边打西夏蛮子啦!你还盯着楼下干嘛?”婳婳笑骂道。
蕊娘抬起头害羞道:“我这几日总是心绪不宁!害怕……!”
“诶~!别说,不吉利!”婳婳慌忙捂住她嘴巴。
“呵!有啥不吉利的?打仗的有几个能活着回来的?我劝你还是早点忘了那什么谢若林,寻个新的恩客,也好过现在弹唱卖艺。”一花枝招展的女人走进门,高声道。
婳婳皱眉,没好气道:“袭花,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我说错了吗?就她现在这样,没有个恩客照应,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妈妈逼着出阁,有多少姐妹都是这个下场?还需要我说吗?”袭花继续道。
“我不!我要等若林回来,他说了要给我赎身的!”蕊娘大声道。
“呵!纨绔公子的话你也信?咱们这行有几个能有柳花魁那种好命?他要是想给你赎身早就赎身了,还用等到现在?谢家人怎么骂你的你忘记了?你有柳花魁那手段吗?人家敢去相府门前讨说法,你敢吗?”
“够了!你很闲吗袭花?”婳婳见她说起来没完没了,怒声呵斥她住嘴。
“婳婳姐,我说得不对吗?我们的人生就是这春江楼,外面的繁华从来与我们无关!”
蕊娘不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听着袭花的话,既委屈又气恼,委屈她欺辱自己,气恼自己嘴笨无法反驳。
“袭花,你已经出阁了!蕊娘还是个清倌人,为何要逼她和你一样?”婳婳皱眉质问。
袭花闻言一愣,随后略带愤怒道:“我实话实说而已,说得我好像是黑心妈妈一样!”
“哼!以其昏昏,使人昭昭,不知所谓!”婳婳冷声讥讽。
“你什么意思?你们清倌人很了不起吗?进来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清高,想嫁书生、想入勋贵之家、一个比一个会做梦。然后呢?在一个又一个夜晚中虚度年华,最后能有命嫁个商贾就不错了!就那谢若林,从小混迹花楼,说的那些话也就哄哄你这个刚入行的雏!”
蕊娘挣脱婳婳怀抱,双目含泪,大声道:“你胡说,若林从不骗我!他说了,会娶我回家的!会给我改籍的!”
“哈哈哈!改籍?他一个旁支子弟,是京兆府能说上话,还是在户部有人?或者说你觉得他能斩将夺旗?”袭花大声嘲笑,仿佛是听见了这世上最好的笑话。
婳婳冷哼,连推带搡的将这个刻薄的女人赶了出去,回到蕊娘面前,擦掉她眼泪,安慰道:“别信她的话,她这种人我见多了,鸨者欲污人清,盖嫉其白而显己之秽也。”
“婳婳姐,我好气!气自己怎么就来到了这里,气老天怎么就让我在这里遇到了若林!”蕊娘趴在婳婳的怀中大声哭泣,全身颤抖不已。
“傻姑娘,世路多舛难预料,何不弦间觅幽情?”
婳婳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这个刚入行的傻姑娘,只得拉着她坐在瑶琴旁,一能转换她的心情,二能提高她的技艺,能晚些出阁就晚些出阁吧。
蕊娘坐在瑶琴旁,想起自己和谢若林初见的场景,玉手不停,一首《诉衷情》在她指尖流出,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令人闻之神伤不已。
“嘣!”
婳婳最先反应过来,嬉笑道:“你这琴是老古董吧?过几日姐姐送一张新的给你把弄!”
蕊娘愣愣的看着崩断的君弦,大大的眼眸惊恐万状,扑进婳婳怀中大哭:“我不要改籍了,不要改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