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露棋推开门的时候,虞寻别说给她一个正眼,就连侧眼都没给她一个。
自打“狗”进来虞寻就没睁开过眼,她懒洋洋的微眯开眼看着她,像是刚睡醒一般的朦胧,眼中却又是满满的不屑。
林露棋第一次被这么对待,她想到宫里的皇子公主见了她都要礼让三分,毕竟她父亲可是大功臣,可现在却被一个长公主位子还没坐热的罪臣之女这样对待,简直是种侮辱。
但又一想,毕竟现在的她位高权重,笑还是要有的,礼数更是要有的。
这就是朝廷之中的虚假。
她屈膝行礼,强颜欢笑,当真是礼数周全的很啊。
虞寻缓慢睁开眼睛,就那样看着她,林露棋见迟迟没有动静,自顾自地起身。
虞寻拍响一旁的书案,林露棋不解又震惊地盯了她好久,才微带结巴道:
“长公主殿下这是何意?”
语气平坦之中能听出几分克制。
虞寻看她这副想干又干不掉的样子,心里莫名的舒适了一点,她声音却要比平常都要柔几分:
“本宫让林小姐起来了吗?为何如此不知礼数?”
林露棋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眼睛睁得贼溜圆,但还是乖乖的屈膝,恢复刚刚行礼时的样子,紧紧地咬住下唇,表情异常的不服,典型的口服心不服。
虞寻懒散地起身走近她,将她的下巴轻轻抬起,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林露棋看着她那双似乎和以前完全不同的双眼,充满了杀气,微笑之中藏匿的是一个随时随地都想要捏碎她骨头的神情。
虞寻浅笑着在她的耳边轻声道:
“林小姐今日的表现本宫甚是喜欢,再接再厉哦。”
林露棋气到头上,一把抓住虞寻握住她下巴的,咬牙切齿道:
“小女谨遵殿下教诲。”
虞寻一把甩开她的手,重新回到软榻上,满意道:
“滚起来吧。”
林露棋照做:
“小女知道您因为当时我没有救你而心怀怒气,但今日来还是想请殿下顾及往日情分来我明日举办的赏花宴帮小女撑撑场面。”
虞寻打了个哈欠:
“情分?林小姐指的是你与本宫之间的情分,还是本宫单方面的情分?嗯?”
林露棋将手指甲紧紧地嵌进手,捏的满掌都是血,但还是面带微笑:
“自然是小女与殿下您之间的情分。”
虞寻忍不住阴阳怪气:
“哦——原来如此啊。本宫会去的,你走吧。”
……
林露棋甩裙而走。
当天晚上,虞寻翻来覆去怎都睡不着,披了一件外裳,走出门外,月色正浓,她又有点想他了,对他的情感永远都挡得住寒风刺骨。
她不知为何,可能是车从小与父亲接触甚少,所以她能接受的了父亲的死亡,却唯独接受不了他离她而去。
她父亲虽从小习武,但当得却是文官,皇帝此次特点名让他父亲去,想灭掉他的心天地可见,而凌家又与虞家相交甚密,不起杀心才怪,她忍不住笑起来,笑他傻,和她父亲一样傻,两个大傻子。
可笑着笑着不知怎么却哭了起来,在白天精心包裹的自己中,藏的是一个弱小的心灵。
少年在房梁上不自觉地紧握住手。
虞寻像全身无力,瘫软下了一般跌倒在了台阶上。
桑愿从房梁上飞了下来,想要过去扶她,虞寻突然开口:
“你别过来,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
桑愿从腰间拿出了一罐酒,递给她:
“想你父亲了?”
她接过来:
“嗯。”
桑愿第一次恢复身份后安慰人,总感觉有些别扭: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又笑又哭,揭开红布,猛灌了一口:
“我也许会吧,那他呢?”她声音颤抖,眼含泪水,“他再也不会好起来了吧?”
他嘴角微勾,面具下是被月光衬托到明亮且深情的眼睛:
“我不希望他好起来,他这个人吧,挺混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