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演习规则，现判定全部陆行舰失去行动能力，步兵伤亡程度超过百分之八十，部队组织度基本归零，演习结束！自动机军团获胜！”

88毫米转轮炮慢慢停机，四组自动机稍微向前挪了两步稳住重心。硝烟散去，炮口正对着的十几辆坦克——应该称之为陆行舰，已经尽数冒着象征被击毁的红烟

周围的士兵们一脸劳累，丢掉同样冒着烟的背包，就地躺成一片。

负责观测的军官喊完话后长出一口气，灰头土脸地对着远处的看台挥舞着一面蓝色的旗帜。

看台上，黑黄双色的双头鹰旗在空中飘扬，旗杆下，一位中年军官缓缓放下望远镜。

说是中年，但以一名中年神圣罗马帝国男性公民的标准来讲，他的发际线似乎有点过高了，倒不如说更像来自法兰克海峡对面的不列颠尼亚帝国——尤其是在泰晤士河彻底变成臭水沟之后，不列颠人本不富裕的头发雪上加霜。

“评估一下。”军官领章上的将星熠熠生辉。

周围围坐着的参谋样的军官们立刻开始噼里啪啦地计算，不到一分钟后，其中一位收拢了其他人手上的白纸，翻阅后对中年军官说道：“将军，莱茵哈特少校的战术的确是有用的，演习刚刚开始的时候，红方的陆行舰很快就撕开了防线，随后步兵快速跟进，基本击溃了结束面上的所有蓝方自动机，造成了相当大的伤亡。”

“但是……”参谋军官看了一旁一位还握着望远镜的青年军官，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军人讲话不要有什么顾忌。”将军皱了皱眉头。

“但是这种战术的限制基本和它的好处一样多，基本只会在对方没有防御准备的时候生效，一旦对方反应过来，拉起像自动机这样的重火力开始打防御战，陆行舰就只能当他……活靶子。”

将军叹了口气：“那么有投入战场的可能性吗？”

参谋军官翻了下手里的纸张：“很遗憾将军，可能没有。如果只是欠缺对重火力的打击手段我们可以调整陆行舰的设计型号，增大炮的口径之类的。但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增援问题，演习中就有类似的情况，陆行舰在突入敌阵后，后面的步兵跟进太慢，被反应过来的自动机包了馅饼。如果要让这一战术真正形成战斗力，帝国全线或者至少是一定数量的精锐部队要进行大换装，增加陆行舰的比例，以及按照莱因哈特少校的理论，把飞艇派到最前面的阵地上去搞轰炸，可是，唉……”

“可是帝国现在根本拿不出这么多的产能去投入在这上面。”维茨勒本大将合上刚刚在上面写写画画的小册子，把它揣进口袋，转向一旁的青年军官：“听到了吧，莱茵。”

青年恋恋不舍地放下望远镜，对着将军深深鞠了一躬：“是，校长，很抱歉让您丢脸了。”

维茨勒本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丢不丢脸的，我也很喜欢你提的战术，如果是当年在学校里的时候，我会亲自把你的想法呈给陛下，请他务必要重视；如果是战争刚爆发时，我会同意你的请求让你试试看，并任命你去成立一个陆行舰营，可是现在——”将军眼中闪过晦暗不明的光，“在莱茵河都岌岌可危的现在，时间，我们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来自亚琛方向的炮火声似乎就在耳畔，如一记记重锤砸在凝滞的空气中，形成了众人的心跳声。

来自法兰克的复仇烈火正在燃烧着欧罗巴，而神圣罗马帝国，就是火堆里最上方的木柴，只要一个不小心，哈布斯堡之国就将万劫不复。

“帝国拿不出多余的产能和时间去试错了，工厂每制造三辆新的陆行舰，就少制造一架老式的自动机。在陆行舰战术还没有得到完全验证的现在，前线哪怕少一架自动机都会增大一丝战线崩溃的风险。”维茨勒本顿了顿，苦笑着说，“只能靠着加强现在已经成形的战力去尝试稳住战线，等那群不列颠人和他们殖民地的战争结束后，没准有兴趣腾出手来救我们一把，到时你的战术会有真正可以用到的舞台的。”

众人的沉默震耳欲聋。

莱因哈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又咽了回去。

似乎并不希望看到自己最喜欢的学生窘迫至此，维茨勒本拍了拍眼前青年的肩膀：“回去之后好好休息休息，你已经为祖国父亲尽心尽力了，多想想自己想要什么，没准会有新的收获。”

顿了顿，他补充道：“你的书写得真的不错，会对作战有帮助的。”

铅灰色的天空下，维茨勒本大将口袋中的小册子露出了一角，“注意，陆行舰！”几个字明明镀着金，却如此暗淡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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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茵。”

有人在喊自己，是校长吗。

“莱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