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惠嫔真正认识到了——帝王的威严。
“降惠嫔为美人,改封号为‘恪’,禁足半月,扣除三月俸禄。”
帝王金口玉言,谁也改变不了。
……
凤鸾宫的这些丑事儿,一传十十传百,早传遍了整个洛阳。因为庾怣,庾尚书并其庾氏一族都沦为笑柄,庾尚书因此称病告假,不敢上朝。
朝中同僚们都知道缘故,顶多背后嘲笑一番,但这对于好面子的尚书大人简直是要了命。
尚书府。
庾尚书正在对妻儿发火。
庾尚书庾喆本生得一副好皮囊,但如今满面狰狞,仿若厉鬼。他如今最恨的,就是他的“好”女儿——庾菲然。
庾菲然跪在底下,神情淡然接受庾喆的责骂。
“你不认不认错?”
庾喆再一次问她。
“不认。”
庾喆气急败坏:“庾菲然啊,庾菲然。若不是你引姹紫公主入你姑妈的寝宫,怎会生出如此事端?!”
“那都是姑母咎由自取。”庾菲然道,“如若姑母没做错事,皇上怎么会查的到姑母身上?”
“逆女!”庾喆正要给她一巴掌,却被庾夫人董氏拦了下来。
“你作什么?”董氏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分外心疼,对庾喆愈发生气,“好好儿地动什么手!你尽护着你那姐姐,连蓓儿的性命都不要了吗?”
“你养的好女儿!”庾喆拂袖背过身去。
董氏赶忙扶起庾菲然,一面检查她膝盖有无受损,一面关切的问道:“蓓儿,你没事儿吧?”
庾菲然摇了摇头。
董氏虽说嫡妻,却只有庾菲然一个女儿,并无儿子,于是对她万分疼宠。
“你还好意思护着她?”庾喆怒道,“要不是你惯的她,怎会惹出这般祸事!”
“我就是护着她,怎么了!”董氏道,“蓓儿是我的头生女儿,你硬要蓓儿配二皇子,我允了。你要蓓儿和你那姐姐走得近,成为众矢之的,我也允了。可我绝不允许你委屈我的蓓儿!”
“你!”庾喆气愤不已。
“我什么?”董氏娘家亦是簪缨之家,是下嫁的庾喆,底气自然足,“难不成我说错了?”
庾喆气得直跺脚:“我这是为了庾家,为了菲然好!如今失了怣娘,于二皇子不利,于菲然更不利啊!”
“父亲,其实此事对庾家并无不好。”庾菲然开口,夫妇俩同时看向她。
“你说什么?”
庾菲然看着庾喆:“父亲以为,以女儿的本事,真的能在宫里掀起波澜吗?”
见庾喆不作声,庾菲然继续道:“能在宫里做出这一切的,出了皇上,还有何人?”
“莫非……是大皇子?”庾喆猜测道。
庾菲然摇头。
“总不能是三皇子吧?”
董氏读出了庾菲然的意思,却不敢肯定:“你的意思,二皇子?”
“不可能!”庾喆立即否决。
“为何不可能?”庾菲然反问。
看庾菲然这样子,庾喆和董氏是明白了什么,但都不可置信。
“姑母对二皇子什么样儿,父亲不清楚吗?难道二皇子不恨姑母吗?”
“二皇子此人性情如何,父亲不知晓吗?若有人逼迫他做不想做的事,他会怎么做?”
庾菲然直视着庾喆的眼睛。
“父亲明明都知道。”
“表哥是披着羊皮的狼。一旦狠下心来,别说是旁人了,就连伴他十余年的侍卫都一声令下杀了。于他而言,姑母就算是他生母又如何?”
“朝凛……”庾喆喃喃道。
“我也不瞒父亲了。”庾菲然索性破罐子破摔,“此事,就是表哥令我一手促成的。”
“你说什么?”
这下庾喆彻底懵了。
“就是表哥让我除掉姑母的。”庾菲然又道了一遍,“听清楚了吗?”
庾喆膝盖一软,差点儿摔倒在地,被董氏扶住了,质问庾菲然道:“这么做,他有什么好处?”
庾菲然只是笑,不说话。
“说啊!”庾喆只觉预感不好。
下一刻,皇甫朝凛破门而入。
此时庾喆看他的眼神,如看罗刹。
皇甫朝凛笑得平和,说出口的话却如冬日的寒冰:“奉父皇手谕,捉拿尚书大人。庾尚书,请吧。”
“二皇子殿下,不知本官犯了何事?”庾喆颤抖着开口。
皇甫朝凛依旧笑道:“去了宫自然晓得了。”又道,“对了,本王差点儿忘了。庾尚书的几个儿子,要一并去哦!”
这是,要做什么?
“二皇子殿下,本官是您的亲舅舅。”
“您难道忘了您的母妃——”
“唰——”皇甫朝凛的剑摆在了庾喆的脖子上,划过一丝血痕,“皇上口谕,今后不论宫内外,不得提庾氏。”他将最后两个字咬重了。
“好,好。好!你真不愧是,天家血脉。”庾喆看着皇甫朝凛,不知是苦涩还是不甘,“我跟你走,但我的儿子……”
“这是皇上手谕,”皇甫朝凛又强调了一遍,“庾尚书是要抗旨吗?”
不待庾喆回答,皇甫朝凛直接道:“带走!”皇甫朝凛来得快,走得也快,一时间庾家的男子都走光了,只余董氏庾菲然等女眷。
“蓓儿,这究竟是怎么了?”董氏惊魂未定。
庾菲然拍了拍董氏的手:“没事,无论父亲出什么事,都与我们娘俩无干。”
“出…事?”
董氏瞬间明白了庾菲然要做什么:“这……你疯了?那是你爹啊!”董氏的声音撕心裂肺。
“娘放心。”庾菲然坚定道,“后事我早已料好,我们不会出事的。”
“疯子,疯子!”董氏尖叫,下一秒就昏了过去。庾菲然搂着董氏,看着董氏的面容:“很快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