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昭毅和廖舒意启程回客栈时已是傍晚时分,因为找到了外援,丰昭毅的心情与初来时相比已经大不相同,他在车上看了一会西飞山的卷宗后,突然起了看风景的心思。
往车外看了好一会,他猛然发现车子走过的地方居然是大宁国最繁华的街道,转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廖舒意问道:“我们怎么会在大宁国的街道上?我记得我们去的地方应该是……幽冥宫吧?那里不是应该在幽冥界?幽冥界不应该是……黑漆漆的,不见天日?”丰昭毅越说越没自信,平日里对幽冥界知之甚少,都是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那里的一些事情,而刚刚进幽冥宫之前,看到一块石碑上刻着鲜红的“幽冥宫”三个字却又提醒着他,那里确实是幽冥界的管辖范围。
“确实如此,不过幽冥界可不是像传闻那样没有阳光,常年阴云密布的,那里的人也是如人界的人类一样有着喜怒哀乐,有着自己的生活的,传言不可全信。”廖舒意合上了书,捏了捏鼻梁,随后伸出一根手指冲着丰昭毅摇了摇。“丰将军还注意到什么了?”
“无论注意到什么都可以说?”
“都可以。”
“那……据我观察,廖掌柜的那家客栈……难不成……真的是开在阴阳两界的交界处?”
“你的观察力不错啊!确实如此。那么我想你也应该对那个传言有所耳闻吧?”
“什么?……哦!你是说有关于神庙的那个?”
“对!其实……我就是那个帮忙的神仙。”
“……”丰昭毅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怪不得初见的那一面就让他觉得这个小掌柜长得真好看,也怪不得他能用法术压制住那只妖兽,没想到传言是真的,更没想到自己居然是那位有缘人。平日里,在军中他可没少听到自己的部下讨论这间庙宇,他们都说,如果不是这间庙宇在中间横着,可能西飞山那帮奸贼早就翻山越岭打过来了,是庙里的神仙在给陛下出谋划策,让他能够及时调整治国之策和用臣之道,所以才能让大宁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么久,但最近陛下似乎有点刚愎自用,可能是年事已高,也可能这么多年下来太过顺利,他有点不把这间庙宇里的神仙当回事了,所以每年都会有的祭祀活动近几年来几乎都是从简,倒是廖舒意本人对此无所谓,用他的话说,反正不管人界对他是否敬重,他都会去帮助那些应该得到帮助的人。
“丰将军还记得你是怎么来的吗?”
“我记得当时骑马到了那间庙里,刚要焚香叩拜,腰间的玉牌好似和供奉的玉牌有了感应一般,而且没有从黄纸里飞出什么凤凰,反而是一道金光闪过,我被笼罩在了金光里好久,待金光散去后,身边又变成了一片大雾,腰间的玉牌一直在指引我向着一个方向走,我便跟着指引来到你这里。”
“那就对了,我的这家客栈白日接待活人,夜晚接待鬼魂,丰将军能够应该能够看到客栈的全貌吧?”
“全貌……你是指分为一阴一阳两半部分吗?”
“对,那你有没有发现坐在两边的客人互相看不到对面那一边呢?”
“嗯~确实如此。”丰昭毅抱着胳膊沉思了一会,突然想到那只妖兽袭击这里的时候,坐在阳面的那些人好似没有听到声音一般正常吃饭,而坐在阴面的那些不知道是不是鬼魂的东西却都表现得非常害怕。“也就是说,昨天来袭的那只妖兽属于幽冥界,所以只有那些鬼魂能听到声音?”丰昭毅慢悠悠地问。
“对,因为那些人界的客人是从这条繁华的大街到了这里,也就是以正常的方式来我们的客栈,而且他们也只是为了在这住店和打尖,所以他们看不到幽冥界的那些鬼魂;而那些鬼魂呢又和他们一样,也是来这里为了休息和吃饭,因此他们互相看不到对方。但丰将军您不一样,您是受到了玉牌的指引才来到这里的,所以你可以看到他们看不到的东西。”
听到这里,丰昭毅解下腰间的玉牌,轻轻抚摸着上面的“丰”字,眼神变得悠远起来,似是喃喃自语道,又好像冲着廖舒意低声解释:“我记得,这枚玉牌是在我五岁那年,一位道人给我的,他当时带着斗笠,没有办法看清他长什么样。那天,我刚刚在我家的武场结束训练,马车停到家门口时,那位道人拦住了我和父亲,他低声对着父亲说了些设什么,随后便将这枚玉牌交于我,并让我玉牌不离身,一定要好好保管,说是这枚玉牌可以在未来的某一天帮我解决掉一个大危机。想来这次,应该就是应了那位高人的话了。”
廖舒意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他那半玉牌,丰昭毅抬头看到后有些惊讶,“这枚玉牌!……原来真的是被分成了两半!”
廖舒意点点头,拿起丰昭毅手中的玉牌端详着,看到上面刻着两人的姓,丰昭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心里百感交集,原来真的是命运使然,让两人在这里相遇,同时也让这两枚玉牌得以重新相聚。
“丰将军不好奇为何这枚玉牌被一分为二吗?”廖舒意抬起头,将丰昭毅的那枚玉牌递给了他。
“是挺好奇的,当时我还以为那个道人在诓我,毕竟给人东西哪有给一半的。可是我的父亲也要我好好保管,他告诉我之所以是一半,那是因为另一半在能够保护我的人手里,只有我好好贴身带着,保护我的人才可以通过它感知到我是否有危险,然后来营救我。”丰昭毅将玉牌握在手里,紧紧攥着,感受着丝丝凉意从掌心传来,“活到这么大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听从父亲的话,这枚玉牌确实被我好好保存了下来,平时我都叛逆得很,还没想到,那次我做对了。”丰昭毅低头轻笑。
“其实这枚玉牌是……”
“掌柜的,我们到了。”阿良的声音从车外响起,打断了廖舒意的话。
“你说玉牌怎么了?”
“……没事。”
……
幽冥宫里,玄青离站在院子里望着天,心情烦躁得不行。
“乖孙子,怎么了?”一个有些苍老但不失力度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玄青离抬抬眼皮身子都没有转过去,就向着后面拱了拱手算是行了礼。
“嘿,你这个孩子!这么没礼貌!”只见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从玄青离的身后闪现至他的眼前,伸出双手对他的脸又揉又捏。
“皇祖父~您就别闹了~我现在可是烦得不行。”玄青离挡开玄仓碣的手,皱着眉头抱怨着,“您啊,终于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的九皇叔都快一统天下了。”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现在不就在你跟前了么。”玄仓碣笑呵呵地说。
“您看看您做的好决定,干嘛把我给推上来当这个王,九皇叔喜欢就让他去做呗,我去当个藩王享受生活多好。现在倒好,每天担惊受怕,连喜欢的人都没办法去追。”
“怎么?有了钟意的姑娘了?”玄仓碣一脸的八卦。
“八字还没一撇呐,现在他还没分出性别来呢。”
“呦!看来你的心上人也没有拿准自己究竟是变成男的还是女的啊!是个还未开蒙的小神仙?好事儿啊!证明你还有机会。”
“有什么机会。”玄青离拉着玄仓碣来到院子里的凉亭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又拿了他最喜欢吃的冰梨酥,伺候得玄仓碣一脸的满足。
“怎么?我的乖孙子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要能力有能力,要长相有长相,喜欢你的仙家也好,精怪也好,我可是听说排了一长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