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孟丁当慢慢说来:“公司财务系统不是崩溃重启了吗?带我实习的师父这两天被召集开会去了,前几天做的财务账单全部要我给他重新导入系统,重审一遍。我在追踪账务的时候,发现尚品汇的异常账务。”
尚品汇的财务是直接上报给集团的,这个孟方怡听庄荣说过。说是彭富城为了控制尚品汇的财流,整改了公司的财务制度,由集团直接审核。
孟丁当说:“尚品汇有个账户,冻结了好多年,两年前突然活跃起来,交易记录非常不明确,外地的居多。这个账户跟公司其他账务都没有关系,我觉得可疑,就这个线索查询下去,发现开户人不是公司职员,打电话问了银行才知道,原来当时撤出尚品汇的时候,资料关联没断干净,一直在尚品汇的账务上挂着!”
孟丁当跟孟方怡解释了好一会儿,孟方怡模糊知道事情的因果。原来彭印儿长期用这个账户打掩护,跟民间融资机构互通往来,鳌路的财务系统一导,后台就能查出这个账户在各路地点活跃。
当然彭印儿也不是省油的灯,跟这个账户往来的大部分账务都是公开透明的,孟丁当花了不少心思才探出里面的异端。
“为了证实这个账户的人跟彭印儿的关系,我查到开户人的住址跟电话,亲自跟他联系,你猜是什么人?”
“什么人?”孟方怡问。
“是几年前尚品汇的一家供应商,因为资产所有权问题断绝了跟尚品汇的合作关系,这个跟尚品汇直接对接的经理人后来去了国外,财产全部转移了。
当时因为躲避尚品汇的债务追究,跑得急,就没把在国内开户的资料销毁。三年前彭印儿接手尚品汇,硬是要把这笔账算回来,跟这个经理人重新获得联系,开始新的合作关系。”
孟丁当继续说着,事情大概是供应商在国外圈不到钱,彭印儿出手相救,借用他的国外账户在国内圈钱,两人谈妥了分赃制度,明里暗地开设了了两个账户,各有往来。
孟方怡问:“你打个电话给人家,人家就这么把丑事供出来了?”
“当然不是,他什么都没说,只说跟尚品汇是他的甲方。要不是他在国内的备份没消除,我也查不到国际账务的活跃度。”孟丁当说。
“你说你查到的这些,跟彭富城早就发现彭印儿的账务异常有什么关系?”
“用这个废弃账务打掩护的私人账户,每个月都有一笔不小的利息进账。
尚品汇的公共账户进账,季度都是要给集团财务审核的,而这个废弃账务两年前莫名的活跃起来,集团财务居然没有调查它,还在审批的时候签了同意,同意人都是富城哥。”
每个月有不小的利息,孟方怡想了想,只能是彭印儿透过鬼庄进账的高利贷利息了,她问:“你的意思是,彭富城有意纵容这个账户跟不明账户的交易?”
孟丁当点点头:“查到这里,只是我的推断,你知道我是怎样确定富城哥早就知道郭老板的高利贷是从彭印儿手里拿的吗?”
孟方怡摇头,孟丁当取了个抱枕抱进怀,凑到孟方怡耳边:
“郭老板跳楼那会儿,鳌路表面只是请律师申明合同,维护集团的声誉,实际上财务已经联手银行和审计,彻查郭老板的账务。那报告里头,就有彭印儿的黑户跟郭老板账户的交易明细。”
“什么时候的事?”
“好几个月前了。也就是说,在郭老板受到鬼庄人的唆使,站出来拆穿彭印儿和鬼庄人的关系之前,富城哥早就知道郭老板的遭遇背后是谁在捣鬼。”
孟丁当说,“而富城哥不可能停留在这一步,他一定也循着这个线索,查出了彭印儿地下交易的所有记录。”
“彭富城既然早知道彭印儿的鬼把戏,干嘛不拆穿她?”孟方怡不解,想想当时,如果不是因为她谎称彭印儿要杀她,彭富城会不会继续袒护彭印儿,不让这些真相浮出水面?
孟丁当把这个天大的秘密说完了,伸了个懒腰:“要我说还是那句话,彭印儿是球球的亲妈,在富城哥心中多少还是有分量的。球球的外婆已经关进去了,要是连亲生妈妈都关进去,他长大要知道真相,不得恨死他爸爸?”
孟方怡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她经常恍恍惚惚觉得彭富城对她是真爱,却放不下彭富城和彭印儿的过去。
如果彭富城对彭印儿存在恨,那一定也是跟亲情与世共存的。他城府太深,所以胸怀宽广,对彭印儿的容忍也是大度的。
孟方怡忽然觉得自己倒像个小丑,自编自导了一场戏,逼着彭富城去迫害彭印儿。
站在彭富城的角度,彭印儿是可怜的,他身为家人和她儿子的父亲,必须包容她。站在孟方怡的角度,彭富城逼自己为她去报仇,而这纯粹出于未婚夫的义务。
孟丁当没有意识到孟方怡脸色的不对,得意的说:“你等着看,下个月财务审查,接手过这些账单的财务,一定会接受机构审问,并且重重受罚的!”
孟方怡“唔”了一声,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你这块料学财务,倒是一点不浪费。”
“哼!别忘了我以前的志愿可是当警察的,查证能力肯定是要有的!”
孟丁当提到警察两个字,还满脸憧憬,孟方怡叹了句:“你应该坚持的。”
“我现在也挺好的!”孟丁当说,“从我上英国的飞机我就想好了,不做警察也没关系,我学好财务,以后帮富城哥管理鳌路!”